墨彰适时出声,满面愁容,“此毒极其难解,我也只能吊着王妃的命,至于结果……”
他话说到一半,懂的都懂。
月擎沧脸色更加难看,“你尽力就好。”
他又对白茶说:“去替本王写个折子,向皇上禀明情况。”
白茶顶着一张终年不变的木讷的脸去了书房,不多时就写好了折子送去宫里,不知道白茶是怎么措辞的,反正月危看完噎了半晌。
刚好在勤政殿与他商议事情的礼部尚书得幸看了几眼,涕泗横流,哭道:“殿下这也太惨了,孩子没一个,夫人却先药石无医了,皇上,要不迎接西戎使臣的事情让臣代劳吧,给殿下和王妃一个告别的机会!”
月危当然不能让半截身子入土的礼部尚书去,只好大笔一挥,又给月擎沧批了几天假。
而此时,月擎沧本人正在慕府大堂里坐着,看着慕照仁怎么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已知慕轻狂早上只吃了早饭,也排除她闲着没事自己往死里毒自己,那问题就只能出在早饭上。
好在一早的泔水还没来得及处理,都堆在后院,墨彰很快从主院的那一桶里发现了苍浪子,接着又在厨房的垃圾篓里发现了丫鬟摘洗时扔掉的蔫了不能吃的苍浪子,基本可以断定问题源头出在厨房。
而奇怪的是偌大一个慕府,居然只有主院有这道“凉拌豆芽”,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接着还有更耐人寻味的。
“谁负责采买食材?”慕照仁把厨房的所有人都叫到了大堂院子里,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一个小厮小声说:“是、是萃萃。”
“谁是萃萃?”
“就……”他扫了一眼,疑惑了一下,“萃萃怎么不在?”
平时跟萃萃玩的好的小丫鬟也很奇怪,“早上还看见她了的……”
慕照仁对管家道:“去找,务必把人带回来!”
那位爷就在屋里坐着,他不敢怠慢。
院子里的人都听说了慕轻狂中毒的事,难免有人嚼舌根,“不会是萃萃干的吧?”
“她害王妃干什么?不要命了?”
不多时,管家和那丫鬟回来了,丫鬟直接瘫倒在地上,魂不守舍的嘟囔:“死了……萃萃死了……”
管家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死人,尤其还是死的这样惨的。
“萃萃死在自己屋子里,桌上还有剩余的苍、苍浪子……”
“畏罪自尽?”
久未开口的月擎沧冷笑一声。
这自尽的是不是有点着急啊?
下人把萃萃的尸体抬了过来,一院子的丫鬟小厮都被尸体吓了一跳,院子里有一瞬间的混乱。
墨彰去验了尸,“眼睑出血,嘴唇发绀,是中的苍浪子的毒。”
他看了一眼尸体的手,想说什么又咽下了。
慕照仁试探道:“殿下,这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他想问是不是就此结束了?
哪知话没出口,有人狐疑道:“这一个小小的丫鬟跟王妃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她?”
“对啊,她没理由啊。”
“我跟萃萃玩的多,她胆子小又内向,而且还有个病重的母亲,这样的事……她应该不敢的吧?”
三三两两的议论声落到月擎沧耳朵里,“他们说的不无道理,慕大人,看来这背后还有隐情啊。”
他一捋袍袖,“虽然本王痛心之至,但也不愿冤枉好人。”
慕照仁话头就这么被他怼了回去。
月擎沧对冷弦一摆手,冷弦离开片刻后回来,带着从萃萃的住处翻出的大量银票。
这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攒下来的钱,基本坐实了被人收买又畏罪自杀的事实。
月擎沧把银票翻了翻,“一百两,以她的月钱,得攒七八年,还得不吃不喝不添置东西,但看她的模样……顶多十四五岁吧?”
这钱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
这样一个内向的小丫头,如果不是缺钱,岂会冒这样的险?只能是为给病重的母亲治病。
那她会信任谁呢?
孟氏直接跪下了,“老爷,我冤枉啊!”
府里负责日常用品采买的就是她,萃萃她是了解的,这丫头不爱说话,但办事利落,会算账,绝不可能轻易信任人,要说能信的肯定是她这个“上司”。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自己身上出了事。
“老爷,我与王妃无冤无仇,断然不可能害她啊!”
慕轻梦还算冷静,已经想到了可能是有人要一石二鸟,“爹,我们院子的情况您清楚,娘断然拿不出一百两银子来收买一个下人,更犯不着与殿下和王妃作对。”
慕照仁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如此麻烦,但他只想赶紧给月擎沧一个结果,让他息怒,以免牵连到自己。
于是怒喝:“住口!你们真是好计谋,买凶杀人,再来个死无对证,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何意,但现在只有你们有这样做的机会,还狡辩什么?殿下,臣将此人交于您,但凭处置,绝无怨言!”
是杀是剐都给月擎沧了,这总能让他不把怒气牵扯到自己身上了吧?
无非一个妾,换月擎沧平息怒火,还是值得的。
月擎沧问:“交给本王?”
“是。”
“好,”他点点头。
孟氏吓得脸色苍白,“殿下,我冤枉啊!”
慕轻梦没想到月擎沧居然会信了慕照仁的鬼话,“殿下,这明显是有人陷害,您还看不明白吗?”
“既然人死无对证,本王也就无法追究了,但孟氏作为采买的负责人,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一个失察之罪总还是有的。”
他拂袖而起,“连自己底下的人都看不住,还不如放权,交给更合适的人来做。”
孟氏哭冤哭到一半卡住了,慕照仁愣住了,连慕轻梦都顿了一瞬。
月擎沧睨着慕照仁,眼神里意味不明,“本王说了,不喜欢冤枉好人。这件事的真相,还希望慕大人再接再厉,别让本王等太久,不然本王不介意奴债主偿。”
他甩袖离去,慕照仁出了一身冷汗。
“即日起收回孟氏的采买权,交由李氏,”慕照仁缓了口气,“孟氏罚半年月钱,禁足三月,不可食荤。”
在大宅院里,没有权力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切。琇書蛧
孟氏瘫坐在地上。
院子里的人都散了,慕轻梦扶起她,“行了,别哭了。”
她之所以没有再与月擎沧争论,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她听出来月擎沧跟本没有要罚孟氏的意思。
“这件事还没这么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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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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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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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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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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