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头一转,面上带了些许担忧之色,“听说王妃回来时身上带了伤,也不知能不能做好,说不定最后还是得白茶来。”
慕轻狂回府的事情没有大肆宣扬,但府里人也基本都知道了,而刚刚听梧桐话里的意思,慕轻狂好像是真的受伤了。
如此想着,她觉得自己的机会大概是来了。
除了长了一张好脸和一身舞技,她其实还有一样不为人知的绝活:熏香。
那可是她母亲家里世代相传的手艺,祖辈曾在宫中伺候,手法极其精妙。
正说着,扫地的丫鬟进来通报:“主子,刚听说王妃跟白茶的人吵起来了。”
“走,”她整理了衣服站起来,“去瞧瞧热闹。”
顺便讨个出头的机会。
原本进这王府她是别有所图,但这些日子下来,她稀里糊涂就进了清狂大殿,还得了月擎沧的青眼相待。
傻子都知道月擎沧比赵成更方便她要做的事,不如借此机会弃了赵成,再把慕轻狂踩下去,彻底在凌王府站稳脚跟。
不仅能救了想救的人,还能捞个王妃当当。
她打着算盘到了碎花斋,离老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争执声,数梧桐声音最大最气愤。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主子身体不便就不能熨烫朝服了吗?我们这些丫鬟帮忙还不行?殿下都有王妃了,这活计就当是我家主子的,主子不便,我们下人替代不是理所应当?别家也未必就是主子亲力亲为,就图个名头,这不都是心照不宣的吗?”
白茶带来的小厮据理力争:“可这听说过管家代替的,素来没有丫鬟代替的先例啊。”
“那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让赵容那个妾室着手吗?”
“妾室也是爷的女人,”赵容刚好走到门口,“这规矩不过就是信不过下人,才让女眷为之。王府琐事繁多,白管事顾及不暇,妾身对殿下情比金坚,自会尽心尽力。”
她看向一身灰色布衫行容木讷的白茶,“妾身愿为殿下烫衣熏香,定小心仔细,不敢出半点差错,白管事可愿将此事交于我?”
“你可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舞姬出身,混了个侍妾,还想染指殿下的朝服?”梧桐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是你能肖想的?”
赵容不甘示弱,微笑回答:“白管事为王府劳心劳神,若在此事上出了差错谁来担当?我好歹是落英院里的主子,殿下的女人,又终日空闲,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梧桐还要反驳,被屋里传来的一声厉喝打断。
“行了,不就一件衣服,也值得你跟人吵上这么半天?”
慕轻狂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她要就拿去,我还懒得管呢。又洗衣服又熨烫,还要熏香,都是浣衣女的活计,也替你家主子我抢着做,我看你是太闲了。”
她一沉声一黑脸,梧桐立马不敢说话了。
慕轻狂对白茶说:“这衣服你拿走,爱怎么就怎么,本王妃没兴趣跟下等奴才抢活计。”
说罢,转身进屋。
关门时传来她最后的声音:“要说话离碎花斋远点,吵着我睡觉了。”
梧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赵容把朝服拿走,气的直跺脚。
而另一边,赵容抱着朝服露出一个得胜的笑容。
这慕轻狂果然是个莽夫行径,在华京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这祭祖朝服上的讲究,这次她可要把握住机会上位,将慕轻狂永远踩在脚下了。
她这边暗自好笑,殊不知碎花斋里慕轻狂也在笑她。Χiυmъ.cοΜ
梧桐气的要哭,“主子,那朝服如此重要,您怎么就让给她了呢?哪家不是正夫人给熏烫,您把这差事给了她,回头她再一宣扬,外面可就都当她才是王妃,您只是个挂名的了!”
她这急得不行,正主却懒洋洋地躺在窗下矮榻上涂丹蔻,“那苦力活有什么好争抢的?她想做就让她去做,她想宣扬咱就帮她宣扬,看着她自己把自己作死,还省了我许多麻烦。”
她这话梧桐没大听懂,只当她是不知道着急,气的直接跑了出去。
两日后就是祭祖大典,赵容没资格参加,但衣服确实是她亲自着手准备的,因此这天一早她给月擎沧穿戴整齐,就送他到王府门口。
门口只停着他那辆白色的马车,四角挂着淡紫色的小灯,下方坠着飘带,随风轻扬。
赵容轻笑,“看来是殿下出来的早了。”
月擎沧配合着一沉脸:“居然让本王等她?月澈,你去把她拖出来!”
月澈刚要走,就听见院子里传出来慕轻狂不轻不重的声音:“急什么?距离祭坛不过两刻钟的路程,去早了也是在那边等着,不如多在府里躺会儿。”
慕轻狂跨步出来,一身朝阳色点缀夜光石的宫裙映衬得她光彩夺目,尤其她那一身高高在上的气场,配以张扬的红色,更衬得人贵不可亲。
一般人都晓得收敛气焰,偏生慕轻狂是个从来不晓得收敛的人,这一身张狂到不行的衣服把她这无法无天的气性显出了十二分,也不知道是谁给做的。
梧桐臂弯里搭着个白莲的刺绣薄披风,勾起车帘,“主子。”
慕轻狂上了马车,“殿下,上车吧,看再多眼也不能把她带去。”
月擎沧心下觉得好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呵斥:“放肆!身为王妃,注意你的言行!”
慕轻狂撇撇嘴不说话了。
月擎沧上车后,马车渐渐驶离凌王府,在祭坛外停下。
下了车,月擎沧接过梧桐手里的白披风给慕轻狂披上,那白莲刺绣的披风刚好压住了她的一身张狂艳烈,显出几分沉稳来,与刚刚王府门口那个气势逼人的慕轻狂判若两人。
月擎沧捋着腰间环佩上的流苏,鼻尖萦绕着朝服上淡淡的熏香,“你这一招,是让她自己往死路上走。”
偏她还沾沾自喜。
“你这算计人的手段,真是连我都自愧不如。”
对他这不知褒贬的一句话,慕轻狂只是苦笑,催他进祭坛。
月擎沧这人手段高明,也够光明磊落,但绝对不是玩不出来阴损。
只是这样卑鄙的算计,她不想让他沾上。
一切便由她来做,他只是这局棋里在外人看来何其无辜的一颗棋子,最后收拾残局,清扫战场,渔翁得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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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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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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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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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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