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应风请他们进院子,“本来不想让锦年知道,既然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他知道月锦年考功名做官就是为了让老侯爷高看一眼,但月锦年也因此放弃了自己喜欢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萧应风总觉得亏欠他。
“正好,本来我明天也想让你过来一趟的。”
月锦年还想问他为什么明天要叫自己过来,话没出口就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把话又咽回去了。
床上躺着的人骨瘦如柴,两腮凹陷,面色蜡黄,头发稀疏发黄,离远了看跟归西没两样。
“侯爷他……”
快要不行了。
“嗯。”萧应风见怪不怪,只闷声应了一声。
慕轻狂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萧应风把砂壶放在桌上,倒了一杯浓稠的药汁,月锦年接过来,萧应风把老侯爷唤醒:“爹,该吃药了。”
他声音轻柔而平静,一如往常,可慕轻狂却在他身上看出了些变化,是一种悲恸彷徨后的接受,以及……麻木。
萧应风是个很淡的人,喜怒哀乐在他这里都变得不是那么叫人激动,好像不管什么,只淡淡一眼就够了。
老侯爷睡的不深,轻轻一唤就醒了。萧应风接过月锦年手里的药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老侯爷缓缓睁开眼,混浊的目光在月锦年和慕轻狂身上扫了一圈。
“爹,锦年和王妃来看您了。”
他缓慢的点着头,缓慢的说话,仿佛一个多年不用上了锈的机器,做什么都被拉的老长。
“老臣,站不起来了,”他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不能,给王妃,行,礼了……”
他勉强控制着枯槁似的手臂,尽力给她拱了个手。
慕轻狂回了个礼,“老侯爷一生为国,本妃敬佩,无德无能,当不起侯爷这一礼。”
月锦年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捧起老侯爷的手,塞进了他的手里。
那是一个官印,老侯爷摸了摸,认出了上面刻的字迹。
右仆射印。
这是月锦年昨天才升的,位列从二品。
只用了半年。
老侯爷睡下后,萧应风带他们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那棵桃树。
过了三月,树枝上已经发了新芽。
“当年爹第一次见到娘就是在这棵树下,他一直觉得娘在桃花里。”
初五,华京桃花开,萧应风说,瑞安侯夜半惊醒,在廊柱里坐了一夜,黎明时分是带着微笑去的。
慕轻狂随月擎沧来吊唁时看见了萧应风。
他跟以往没什么区别,麻衣素带,依旧是淡淡的,给吊唁的人还礼,不时拢一拢长明灯,防止它被风吹熄。
月锦年头一次脱了那一身扎眼的红袍,换了一件白衣,看着还真有些君子的味道。
他收敛起脸上惯常带着的吊儿郎当的笑意,认认真真给老侯爷磕了三个头。
隆亲王看着那硕大的棺材有些惆怅,“你我互掐了半辈子,我总怀疑你是被我气死的。”
他盯着棺材上大大的“奠”字,好像那是老侯爷的脸,“不过我很感激你,没你,我儿子也不会这么上进。”
月锦年戳了他一拳头。
人都死了,说这话是指望把人气活过来?
初九,桃花漫天,老侯爷起灵下葬,听说后来萧应风在墓穴旁种了十里桃林。
月擎沧说他入仕了。
没有经过科考,他找月擎沧为他举荐,直接把他调进了尚书省,后来被月锦年要了去。
慕轻狂消沉了几天,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吧,就是觉得有些惆怅。
重生不重生,都有一些事是你注定改变不了的,比如死亡。
她救不了命,人总会死。
月擎沧察觉到她这几天的心不在焉,暗自琢磨着怎么带她出去散散心,可是一直没机会。
几天后她突然拿桃花跟之前去宫里讹来的御厨文师傅学做什么桃花饼,做了一盘子稀奇古怪的东西献宝似的端给月擎沧,“你尝尝。”
月擎沧捏了一块放嘴里,砸吧了几下,咽下去了,继续刚才的话题:“皇上向我索要之前几桩案子的卷宗,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轻狂只关注他的嘴了,“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月擎沧敷衍的点头,“那都是些小案子,他要卷宗干什么?”
慕轻狂把盘子放进食盒,严严实实的盖起来,“虽然我觉得不怎么样,但是既然你觉得还不错,那你就带去尚书省衙门当零嘴儿吧。”
月擎沧嘴角有些抽搐,隐隐还有些反胃。
“我……”
“你说小皇帝啊?还能为什么,不信任你了呗。那些案子都是你怎么说他怎么判,现在起了嫌隙,他当然要看看是不是你骗了他。”
月擎沧还是有些疑惑:“是吗?可是当初办那些案子的时候我每一步都跟他汇报过,整个过程他了如指掌,有什么不信任的?”
“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你自导自演的呢?他所谓‘看见的’,不都是你引导着让他看见的吗?”
他只是现在不想被你牵着罢了。
月擎沧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欣慰他长大了知道防人之外,还有些小失落。
可能是他失去了父母,对自己依赖的更多,自己也就回应着给了他更多,一来二去,出了些感情。
到了点卯的时间,俩人一起去了尚书省,临到门口她拉住他,“这个不叫桃花饼,叫夫人糕。”
月擎沧微挑眉,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吃嘛。
他刚进去没一会儿月锦年就来了,把月危要的一摞卷宗抱来,正看见他观赏着桌子上的一个餐盒笑。
月锦年哆嗦了一下,“见鬼……这食盒里是何等美味?”
他打开一看,一盘子不知何物,“这是……桃花渣子?”
“桃花饼,”他一本正经地纠正,“桃花饼,长生为我做的,还说这叫夫人糕。”
“夫人糕?纪念老侯爷和侯夫人的?”
他直接联想到那去了,捻起来一小捏尝尝,差点没就此与老侯爷一家团聚,眉头惊现大邵万千沟壑,“这、这我估计老侯爷能从底下上来掐死她。”
月擎沧脸上笑容顿失,“老侯爷?跟他什么关系?”
他随口道:“侯夫人喜欢桃花啊,你不知道吗?”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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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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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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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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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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