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没有,”白菜掉进碗里,她夹起来一口吃了,“易老夫人通情达理,答应了会照顾好月晔。”
月擎沧想了想,“近几年内不会再起战事。北边今年大旱,又遭逢战乱,匪患猖獗。若月晔能入军剿匪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个不错的能让他戴罪立功,官复原职的选择。
慕轻狂低头拨弄米饭,“那就让他去吧。”
本以为她会阻止,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同意了,月擎沧本来还有点悬着的心彻底吊起来了,“怎么了,不妥吗?”
“没有啊,挺好的。你把他一点点扶持回珮亲王的位置上,然后等着他跟月危反目成仇,分庭抗礼,不可收场。”
她耸耸肩,“这不挺好的?”
果然,她还是不愿意。
月擎沧放下筷子,“柒泽不是不懂事非之人,他不会跟月危走到那条路上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有吗?她眨眨眼,恍然想起来一个人,急忙说:“珮亲王身边有个谋士,就是他那管家,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月擎沧深信不疑,立马叫人去把此人单独关押起来。
慕轻狂这才觉得心有着落,月擎沧给她夹了一个鸡翅,“连日忙碌,很久没吃到了吧?”
慕轻狂一看见这自己最爱吃的鸡翅脑子都忽悠了一下。
田悦的话又钻进了脑子里。
鸡翅安静的躺在碗里,她愣是没动。
月擎沧奇怪的看她一眼,“长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是你有事瞒着我。”
月擎沧迷茫。
反正话都说到这了,干脆直言吧。这么一想,慕轻狂也把筷子放下了,表情严肃的好像对面不是自己丈夫,而是百万敌军。
“月擎沧,我跟慕家断绝关系那段时间尚书省的人是不是要求你休妻?”
他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谁多舌透露了风声?
慕轻狂咬着嘴唇骂了一句,“阴魂不散!”她踢椅子就要走,“我非得卸了他!”
月擎沧忙拦住门,“卸了谁?他们也是为大邵着想,而且我也没同意,你何必去找他们?此事便了了吧,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我说的不是他们,我跟他们有什么可置气的?带头让你休妻的是不是那个姓周的?好像叫周什么庆?”
“给事中周庆环。”
“对对对,是他吧?”
月擎沧应首,“确实是他最早提出来,带动其他人的。你若是不喜欢,我把他调离尚书省就是。”
“他是楚风的心腹。”慕轻狂一甩衣袖,气呼呼地说:“这事儿八成是他授意的!”Χiυmъ.cοΜ
楚风?楚风还找人带动整个尚书省请他休妻?这么明目张胆的惦记别人妻子,他胆子不小啊!看来明天凌迟他该多下几刀。
上牙磨过下牙,月擎沧眼神晦暗不明,“不用你去,先吃饭吧。”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座位上坐下,把筷子捏在她指尖,“都过去了,谁告诉你这件事的?”
“易老夫人一个远房亲戚。”她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吃罢了晚饭,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子时之前就躺在床上。
算来距离成亲之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两人和衣而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灯影绰绰,月擎沧起身道:“我还是把夜灯熄了吧。”
然后下床熄了灯,又在黑暗里摸回床上,结果不知道是太黑了看不清路还是有点紧张,脚下绊到了台阶,直直朝着床摔了下去,头正摔在慕轻狂胸口。
“非礼”俩字硬生生被砸的说不出来又咽回去了,月擎沧慌忙起身,支撑的手又不知道按在了什么要命的位置,慕轻狂脸憋成了紫薯。
黑暗中看不到他的狼狈,他迅速整理仪容,状若无事地躺下,“那个……你困吗?”
慕轻狂还没缓过来,月擎沧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刚才困,现在不了。”
“我……”
她总算缓过来了,“你脚还好吗?”
月擎沧脑子里的智商被黄色废料完全掩盖,不留一分漏网之鱼地及时回答:“不碍事。”
“哦。”
月擎沧还在等着她的下一句,没想到身边就没声儿了。
他侧头看见她的轮廓,想说什么又怕万一她睡着了会打扰到她,只得咽下。
慕轻狂的瞌睡虫跑了,思维开始发散,最近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她恍惚想起上辈子的那些过往。
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我没有孩子是因为楚风给我下了药。我为他阻拦一个对他不利的消息,中了毒,他借着解毒的便利,给我喝了红汤。”
红汤是大邵“断子汤”的隐晦说法。
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月擎沧眨眨眼,把黄色废料从脑子里踢出去,切换回剧情模式。
开了个头儿,后面的话就好说了,慕轻狂闭着眼睛,声音平缓地叙述:“后来他造反了,我为他扫清路障,曾有半年没见过他一面,再后来回府时发现府里多了个女人,叫慕轻轻。
她是我还没嫁人时从街上捡来的,与我关系要好,我求慕照仁收她做了干女儿,没想到她竟然是楚风的青梅竹马,而我不在的半年多里,林慕两家的权力全部落在了慕轻轻身上。”
此时说起这些有些恍若隔世之感,“楚风那时已经有了权势,有了大邵一半的疆土,复国近在眼前。从那时起他开始躲避我。后来慕轻轻来找我,说他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能歌善舞。”
“所以你笛艺惊人,舞姿超绝?”
她微微点头,“我打听到他喜欢《飞天别》,苦练数月,可惜他没机会看见。后来羌国复辟,皇后之位落在我身上,直到慕轻轻有孕,他让我把凤印给慕轻轻,退位让贤,说是前朝的压力太大,皇后无所出他没办法交代。”
说到这,她冷笑,“屁,自古又不是没有膝下无子的皇后,长子过继的不是多了去?”
林家半死半伤,慕家无权无势,她退位让贤。
奔波半辈子,就换来这个结局?
月擎沧不言语,黑暗中一双眼眸敛下杀意。
慕轻狂忽然侧头看他,眼神明亮,带着些兴奋,“一想到明天要看着他死,我就激动的睡不着。”
月擎沧捏着她的手。
他闭着眼,慕轻狂能看到他细密的睫毛,有力的手臂裹着自己的手,那是一种陌生却令人迷恋的安全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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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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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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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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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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