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慕吹雪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个酒壶,看样子是去酒窖刚淘宝回来,“好歹敬长生一杯长寿平……咳咳咳……”
月擎沧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微微侧开身,露出身边的白庭,慕吹雪一看见他,一口酒呛在气管里,把最后一个“安”字卡的半死不活,惊恐的好像见了鬼,指着白庭“他他他”了半天。
慕轻狂看着他这副见鬼的样子,心里的猜测更落实了几分。
白庭要笑不笑的看他,“我是殿下的朋友,与慕小姐也算熟识,这位兄台是?”他露出一点疑惑。
慕吹雪总算是捋顺一口气,一连七八个“不”飞出来,“不敢当,我是长生的大哥,在下慕吹雪。”
“哦,”白庭恍然似的拉长了声音,“久仰。”
慕吹雪察觉出他一点不怀好意,肝都颤。
不过看样子慕吹雪跟他很熟,静以广庭除了主人还有两个庭主是二把手,再往下的职位划分她真不太了解……
不对。
她盯着慕吹雪腰上的玉箫。
庭主择人,妙音修罗……手持鬼箫,杀人不见血。
他难不成是……
林家竭力挽留,月擎沧正犹豫时,林显成开口了:“作为东道主,哪有让客人送了礼就回去的道理?老身一个粗人,不懂那么多礼节,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而且你与长生婚事在即,往后日子还远,来了就坐会儿吧,也跟她这几个兄弟认识认识。”
林玄参笑着点头,“对,认识认识。”
护短这一项在林家是遗传的,几乎是个不成文的家规了。
月擎沧无奈,只得坐下了,慕轻狂把心里的惊涛骇浪压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家一夫一妻,没什么嫡庶之分,座位也混着来的,连辈分都不大清楚,俩年纪小的挨着林显成,其他人都靠后,林玄参把椅子挪了挪,把月擎沧插在自己旁边了。Χiυmъ.cοΜ
慕轻狂眼不见为净,干脆站起来敬了一圈酒,一连十几杯下肚,单手拿着盒子走了。
也没人管她,慕轻狂一路回了非晚阁,易家和萧应风还有剑千里他们送的礼都堆在非晚阁,点绛闲来无事,正按照礼盒大小给她分类,见她回来了很是疑惑,“长生?”
她应了一声,看看屋子里唯一一个桌子,本想把东西都扫开放月擎沧送来的盒子,但一看被点绛码的整整齐齐的大小礼盒,终于还是没下去手,转身把盒子放矮榻上打开,愣了一下。
里面是一柄长剑,一条软鞭,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瓷瓶儿,她没给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先把瓷瓶拿出来,里面是几颗药丸,下面放着一张纸,里面详细记载了药丸的用法用量,服用三天即可彻底解毒。但是有一个弊端,这解药用了就得连服三天,若是断开了,花梦会立马反噬,延缓的药物都不管用了。
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她迅速放下瓷瓶,把长剑拿出来。
剑身细长,是适合女子用的轻剑。银白色没有一丝多余装饰的剑鞘,她拿出去试了一下,削铁如泥,异常锋利。
那条鞭子她格外喜欢,红色的柄,挂了红色的流苏,鞭身镀的银,熠熠生辉,一丈多长,只有手指粗细,但分量很足,里面可能是装了重铁,虽然细,但舞动起来呼呼刮风,可以盘在腰上,很实用。
点绛出现在她身后,看她一鞭子下去,“啪”一声把井口砌的一圈墙打开一条豁口,面不改色的问:“你不开心?”
“你恨他吗?”鞭子落在地上,她背对着点绛,望着那井口裂缝问。
点绛知道她问的是谁,眼睑垂了一下,蹲下身给她把搅进鞋里的一片衣摆拿出来,“恨不恨的,如何呢?身陷囹吾,未曾不寻求一线生机,奈何次次失败,久而久之,人已经没有逃生欲望了。如今得见天日,是运气,长生,”他站起来,站在她身侧,望着她侧脸的眼神近乎痴迷,“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并不是所有被压迫久了的人都会有反抗,有的人为了让自己活的舒适一些,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会选择接受这种压迫,甚至把它认为成理所当然。
可越是这样,慕轻狂就越是恨。
点绛陪她在院子里站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突然眼神一边,毫不留情的挥着鞭子回身一扫,把一层小草扫秃了一片,白衣男人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在缺了一个豁口的井口上,“慕轻狂,感情上我很支持你的做法,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盒子里的三样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二十多天,阿致他为你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你就不能给他点好颜色么?”
“他想死,我也要把穿心匕首递到他面前么?”
白庭被她噎了一下,颓丧的蹲在井边,“如果南疆真的打过来,大邵动荡,你能保证让他登基么?”
慕轻狂没看他,“尽力。”
她早过了满口放狠话的年纪,只能给他一个这样的答案。
他点头,“好,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尽管放手去做,我无条件配合。”
她意外的看他一眼,“你要背叛他?”
“这不叫背叛。”他警告的看她,“我也是为他好。白欠他一条命,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谁也别想弄死他,老天爷也不行!”他顿了顿,又说:“花梦的解药是他熬了七八天研究出来的,你放心用,绝对好使。”
他说这话时很不高兴,慕轻狂没往心里去。
门口有人停住脚步。
本来是想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听到这么一段对话,实属意外。
谁?!慕轻狂敏锐的察觉到门口有人,但等她去看时已经不见了。
这段日子都是靠墨彰的药物缓解花梦的毒性,当晚,慕轻狂给林绾清用了月擎沧送来的解药,她紧张的望着林绾清,没注意到门口偷窥的女人。
当天,林绾清的院子失火,慕轻狂半夜穿着一身里衣跑过去,还好火势不大,很快被扑灭,林绾清被熏昏迷,没有性命之忧,而第二天一早,非晚阁门口被人放了一封信。
慕轻狂拆开后只匆忙扫了一眼,脸色大变,冲进屋里把装解药的瓷瓶翻出来,里面还有两颗黑色的药丸,但味道闻起来分明与之前的不同了。
浑身的戾气如开闸泄洪一样,波涛汹涌起来,她险些捏碎了瓷瓶。
药丸一天一个,今天晚上拿不到解药,月擎沧肯定来不及一天再做一份出来,林绾清死路一条。
时间掐的刚刚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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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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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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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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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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