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没有证据,而这些人显然都是他的人,他的威胁和尖锐越发显得他是个被人刺激后竖起浑身倒刺到处扎人泄愤的刺猬,跳梁小丑一般没有一点威慑力。
楚风被八才温柔的踹了出去,让他自己回府。
得了喘息的时间,慕轻狂拿下点绛头上的衣服,摆出一副严厉的姿态,却在对上点绛那张脸时被全盘击溃,轻叹一声,“你怎么跟出来了?”
他略显疑惑,“我不该出来?”
慕轻狂愣了一下,话没接上。
点绛以为她是真的不想自己出来,眼帘垂下,显出些黯淡的神色来。
慕轻狂想起他多年被楚风关在地下室里,她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想起他之前毫无血色苍白的脸,还有那银灰色的头发……现在他虽然脸上有了些红润颜色,但多年以来对他造成的伤害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的,他的头发依旧银白,只是比之前显得有了些光泽。
他其实,应该很讨厌地下室的吧?
“没事,走吧。”她声音几乎到了温柔的最低限。
点绛的眼神亮起来,在慕轻狂转身时突然拉住她,眼中暴戾尽显,“谁伤了你?”
他的声音压抑着,低沉中带着些茹毛饮血。
慕轻狂摆摆手,“没事,小伤,我去换个衣服。”
说完,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背,转身去了厢房。
月擎沧打量着他,“是她救的你?”
点绛很敏锐的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友善,而他又懒得搭理那些他不关心的人,于是选择屏蔽了月擎沧。
这还是第一次,月擎沧说的话有人敢不接。
剑千里察觉出尴尬的味道,咳了一声:“我们去前厅等她吧。”
静以广庭的人果然跟他们不一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让青魅此次行动的领头人自杀成功,被两个白衣人推搡着毫不同情的摔在了地上。
青魅此次行动的领头人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一条胳膊应该是脱臼了,一条腿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看起来是废了,下巴也被卸了,不服的躺在地上跟个蚕蛹一样与命运做着抗争,不停的蠕动着,眼神还不忿不甘的瞪着慕轻狂等人,恨不得化为两把利刃,把这几个人千刀万剐了。
慕轻狂对他的眼神无动于衷,“青魅的主人是谁?”
男人只是冷哼,并不回答。
慕轻狂这才想起来他的下巴还与上半张脸分家着,对白衣人招手,“给他安上。”
白衣人询问似的看了月擎沧一眼,见他点头才手脚利落的把男人的下巴装回去,他牙里的毒囊已经被清理了,为防止他咬舌自尽,白衣人拿了个什么片状物塞在他嘴里,另一个白衣人似乎连“把手绑上”的概念都没有,直接把他的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一连串动作处理下来娴熟的好像经历了千万次。
这群人,经历了一场战斗,白衣不染,穿着神圣洁白的白衣,下手残忍的让自以为、和被别人骂残忍的慕轻狂都自愧不如。
但接上了下巴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慕轻狂的祖宗们问候了一遍。
不等慕轻狂说话,白衣男人不知收了谁的指示,先给了他一巴掌,一颗门牙飞到了慕轻狂脚下,手段直接暴力的硬生生把慕轻狂的一句“好歹是暗杀中的知识分子,别动不动问候别人族谱”给憋了回去。www.xiumb.com
看出她的不适,月擎沧眼神危险的眯起来,“斯文点,谁教你们的手段?”
被训的白衣人敢怒不敢言。
不就是你身体力行教的吗?
静以广庭刚建立那会儿,你的手段我等望尘莫及,一直奉为榜样啊。
但他们一直都知道月擎沧喜欢端着身优雅出尘的范儿,所以并不敢指责,要是楚风在这,想起月擎沧那卑劣的取蛊过程,恐怕不会对他嘴下留情。
月擎沧坐在旁边,把主位让给了慕轻狂,下视着男人,声音略显懒漫,“说。”
青魅的人都是死士,别说一巴掌打掉一颗牙,就是一巴掌把脑袋扇飞,也不可能说什么背叛的话,梗着脖子倔强的吼:“不可能!”
话说完,他感到眼前银光一闪,然后就看见自己的手腕上蜿蜒出一条红痕,月擎沧桌上空了的茶杯稳稳落在地上,白衣人拎起他受伤的手腕,悬在杯子上,让他可以看见自己的血一滴一滴不紧不慢的落在杯子里。
可怕的是,脱臼的胳膊让他感觉不到疼。
慕轻狂咽了口唾沫,打量了一下神色如常的月擎沧。
刚刚他说什么来着?让白衣人斯文一点?
恐怕那不斯文的做法就是他亲自教的吧?
想想他一转身一瞬间,六七人瞬息被他抹脖子的身手,她就觉得这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目下无尘了。
肯亲手犯杀孽的人,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她眉心狠狠一跳。
以后,杀人沾血的事还是让她来吧。
她这样想。
月擎沧这样的人物,就应该是她初回华京,城门口惊鸿一瞥、后来翻墙时,凌王府后院湖边闲情垂钓时的模样,不沾染任何红尘是非和黑暗腌臜,他就该是一个仙,充满神圣不可侵犯。
月擎沧还不知道她在心里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只是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似的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血落在杯子里的嘀嗒声,在月擎沧耳朵里只是节奏轻缓的白噪音,在白衣人耳朵里是没什么感觉的声音,在这个青魅男人耳朵里就吓人了,活像索命的黑白无常的索魂幡随着脚步一下一下敲在地上的声音。
慕轻狂没看男人,只是盯着月擎沧看,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
撑着白伞的点绛站在慕轻狂身后,本来是静静看着那滴血沙漏的,许是被虐待久了,他对血腥和残忍有着变态的向往,越是狰狞可怖越是吸引他,越能带给他快感。
此时被她一声叹息唤回注意力,皱眉道:“你不舒服么?”
她已经把那件月擎沧让人回凌王府取来的红衣换上了,点绛见过她满身的伤,猜测她经历了一场大战,当下料想她是疲惫了,放下白伞准备给她揉揉太阳穴捏捏肩,被她拦住,“没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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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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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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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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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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