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上了毕生所学。
太傅林君玉震惊的回头看他,一把年纪了,哆哆嗦嗦激动的问:“敢问最近是哪位大儒教习年世子?”
月锦年的夫子那是七八天就换一个,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他气疯,导致后来隆亲王府招聘夫子都没人来了,多少钱都请不来,直呼此乃高危职业!
月锦年扶额回道:“本世子自学成才……来,太傅,扶我一把,我找不着腿……”老太傅就喝了两小杯,无奈酒量欠佳,自己都站不稳了,但左右看看,凌王早没了影,走的最慢的也都跨出永胜宫门了,显然他是逃不掉的,只好认命的把人架在肩膀上,步履蹒跚的往外走。
可怜林君玉一身老骨头都快被他压塌了。
正喘着粗气时,有人拦住他,把月锦年接过去,那人温声道:“林大人,我来吧。”
林君玉乍见救星,老泪纵横,“小侯爷,麻烦您了。”
“无妨。”
林君玉走了,月锦年靠在他肩膀上低笑,“你爹又要扎我小人了。”
“让他扎吧,扎不死你。”
门外,老侯爷气愤的看着宫门里缓缓行走的两个人,怒而拂袖离去。
隆亲王感到身边一阵风刮过,林显成手快的抓住他,“怎么了吃了火药了不成?”
他倒活学活用。
老侯爷瞪一眼隆亲王,“天天厮混,我儿子好好一苗子,弄得乌烟瘴气的,我儿子早晚毁在你儿子身上!”
隆亲王不怒不安慰,反而一举大拇指,很是骄傲的来了句:“那我儿威武啊!”
老侯爷冷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林家这一回归,带回来许多好消息,大邵举国欢庆,一派欢乐景象。
慕照仁自宫宴回来后宣布了一件事,以慕轻狂一舞惊艳四座,得皇上青睐为由,暗里指出月擎沧对她的维护,恢复了她嫡女的身份。
这一下,慕轻狂又得罪了不少人。虽然本来她仇家就不少,但好歹是潜在的,现在全都成明面上的了。
慕轻衣暂时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慕轻洛是个膈应人的,而且她这势头正盛,势必会威胁到慕轻歌母亲在后院的权力,看来周氏和慕轻歌联手要除掉自己和林绾清的那件事就快来了。
想到这个慕轻狂就觉得自己最近简直太忙了。
她算了算,一边要现在就开始提防慕轻歌,一边还得给林之行准备周岁礼,还有墨家马上就要分家,她还得计划一下怎么营救真正的墨镜筠。
刚掌灯,慕吹雪来敲门,屋里还亮着一盏小灯,慕轻狂靠在床上合计这些事,听见声音把床幔拨开一条缝,“进。”
慕吹雪提着两壶酒探身进来,“喝酒吗?”
“怎么,宫宴上没喝够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下床。
慕吹雪把酒坛放在桌子上,“那怎么能痛快?”
慕轻狂一笑。
他江湖人惯了,宫宴那种场合酒是够喝,却喝不尽兴。
刚好她心里也乱,有个人跟她说说话也好。
刚坐下,慕吹雪看看窗户里的半个月亮,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嫌弃,干脆道:“咱上老地方喝吧?”
于是,二人飞身上慕家唯一一个二层楼,远眺远方,把整个慕府收于眼底。
若她目光看的够远,说不定能看见凌王府清狂大殿九天楼上的那个月华身影。
男人背影清冷飘渺,月光洒在身上,点点星光萦绕,如梦似幻,不似人间物。
门内有人倚门而靠,把玩着一个血玉牌,正是之前慕轻狂拖月擎沧送去静以广庭请求支援的那个。
“擎沧,你真打算管这件事?”男人也是一身白衣,不过不同于月擎沧的广袖长袍,优雅矜持,而是窄袖劲装,干净利落,但男人却长了一张文静的面容,问起这话时表情怪怪的,就好像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理所当然。
月擎沧一只手搭上身前栏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了。”
白庭不说话了,似在思考什么,抛起玉牌又接住,如此反复,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然后呢?你怎么办?”
“怎么办?”他声音低沉飘忽,似乎自己也没想好,“不怎么办,还是这样吧。”
“不可能!”他直接给了他答案,“且不说你能不能把南疆定下,万一没定住,你就是欺君罔上里外不是人,能不能有一条命就两说;就单说就算你成功了,瓦解了襄王在南疆的势力,那又能如何?南疆遭逢如此大变,皇上能一点风声听不见吗?怎么可能瞒得住?反正襄王已经没有威胁,拿你开刀善后不是最好的办法?到时候你怎么办?你去死吗?”m.χIùmЬ.CǒM
他越说越气愤,大步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你不是愿意为天下牺牲自己的人,但你也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天下消亡的人,我不阻止你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掺和了这件事,然后怎么办?皇上八成是不会留你的,你是去死,还是造反?——别忘了你身上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让月擎沧眼神动了一下。
身上的东西……那个能要了他命的东西。
“要么你死,要么你造反,你那东西,遇上乱世是压不住的,你也知道,即便是你师父也没办法。”
“可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提起师父,他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他把我放下来,不就是这个意思么?要我拯救大邵,哪怕我再不愿意。”
低声笑起,笑声里是无尽哀伤和无奈。
白庭低头把玩玉牌,“那她呢?你打算怎么办?”
她……他眼神里露出一瞬茫然,良久后呢喃:“也许,我不该招惹她的。”
“屁!”白庭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打算打光棍?你怎么不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
“左右也没几年活头,月永死了,还有月危,干什么祸害别人?”
这话真消极,白庭就看不得他这样,“要我说,你是那命就得干那活,趁着这机会反了月永自己称帝,比什么都强。去他娘的什么压制命格,命都能压制,还活个屁!”
“你不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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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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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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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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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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