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一顿饭吃的云里雾里,第二天慕轻狂又回了趟武侯府,好好安慰了一番几位夫人,结果一出门就碰上了月锦年。
隆王府就在武侯府隔壁,小时候慕轻狂常住在武侯府跟几个表哥玩在一起,不然也不会从小就打架成瘾。而隆亲王也是武将,林易隆三家当初是极为要好的,慕轻狂跟月锦年从小就是互相爬墙,牵手行凶的一对“华京祸害”。
月锦年也没想到怎么巧,一出门就碰上她了,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过来,“好久不见啊长生,林伯伯打了胜仗不日还朝,有没有空,我请你去惊鸿馆喝一杯,给你道个喜。”
慕轻狂从台阶上缓步下来,笑道:“年世子日子过得是真悠闲啊,每天就听曲儿喝酒。老王爷的身子骨还好吗?”她带着一丝调侃,歪头看他,“我早上来时路过你门口,好像还听见老王爷在前院打拳来着……”
“得得得!”月锦年是怕了她了,合扇抱拳一礼,“我错了,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这让她有些为难,“惊鸿馆观澜楼现在都是我的,你确定这不是我请你吃饭?”
“那晓青酒楼?”
她一阵恶寒,“算了,还是我请你吧。”
她现在对晓青酒楼有阴影,光是那四个字听着就浑身难受。
“这怎么好意思。”月锦年郝然一笑。
俩人一边走她一边道:“别的也不说了,不如请世子为我弹奏一曲以表庆祝,便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你可真贪!本世子的曲子千金难求好吗?你这叫白嫖!”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咱俩谈什么白不白嫖……前面就是瑞安侯府,要不要叫上小侯爷?”
“当然!”
不过瑞安侯一向不喜欢自己独苗儿子跟月锦年混在一起,于是月锦年也不从正门下拜帖,直接带慕轻狂到后墙,然后让慕轻狂等着,捡了个石子身轻如燕的跨上墙头,瞄准了阁楼开着的窗户,把石子扔进去。
接着,就看见窗边站了个手拿书卷的紫衣男人,男人朝他挥挥手,转身不见了。
月锦年又跳下来,不多时,后院的门打开,萧应风给慕轻狂作了个揖,“三小姐。”
慕轻狂跟他也算熟,挥挥手,“才几天不见,跟我客气什么。算起来有段日子咱没一起鬼混了,走,我请客!”
萧应风略有责怪的对月锦年道:“林家凯旋而归,你不为慕小姐摆宴庆祝,怎能还让慕小姐做东破费?”
月锦年嗤笑,扇端敲了他肩膀一下,“你懂什么,她讹我给她唱歌弹曲儿呢!这丫头精明的很,你该心疼心疼我!”Χiυmъ.cοΜ
他俩在后头掰扯,慕轻狂走在前头,“呸”了一声,“我真是闲的,找罪受!早知道把慕轻梦也拉出来,再不济把林挽和他五哥林艺卿拉来也好……”
咒骂着走出半条街,月锦年喊道:“长生,不叫上擎沧吗?”
她一抬头,发现竟然到了凌王府了,瞬间就想起那晚的失态。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已经找不到借口了,她就是对月擎沧存了那心思。
已经经历过一次爱情的她对这个再敏感不过,但嫁给他合作是一回事,喜欢他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以眼都不眨的为了合作嫁给他,却不能放任自己喜欢他。
喜欢这种事,是需要考量的,她已经过了一时冲动就爱的要死要活,最后被打入无间地狱的年纪。
“不了吧,殿下日理万机,哪有空,别烦他了。”
月锦年还想争取一下,被萧应风拦住,“别了。”
月锦年纳闷的问:“为什么?他们不是关系不错吗?我看擎沧那意思还挺在乎她的。”
萧应风摇头,“明显有问题,你别管了,小心弄巧成拙。而且……也用不到你。”他眼神一指凌王府门口,月锦年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厮提袍子往里跑,似乎是去禀报什么的。
他了然一笑,敲敲萧应风的胸口,“你看的倒仔细。”
他眼神不老实,萧应风挡开他的扇子,“别闹了,长生走远了。”
三个人到惊鸿馆,在三楼最好的包间里摆了一桌酒席,要了几壶好酒,月锦年给她满上一杯,“恭喜啊长生,苦尽甘来!”
这三个来月,她可谓是经历了从云端到泥土又自己爬上来的过程,这人生跌宕起伏的,比昨天因为襄王案子被贬去北方蛮荒充军的赵大人还惊险刺激。
萧应风温文尔雅,向来很少饮酒,但今日也小酌一杯,“恭喜。”
三人一巡酒过,说了几句话,慕轻狂就催促月锦年兑现诺言,毕竟年世子的曲子可是千金难求,不然也不会稳坐华京“曲艺大师”的宝座,把上一位曲艺大师逼得回了乡下。
月锦年也不推辞,扫了一眼看见房中配有古琴,也不挑剔,他是什么乐器拿起来都能拨弄两下的,当即抖袍袖坐在琴后,把折扇放在一边,对慕轻狂道:“听好了啊,本世子今儿给你唱一段《将军故》。”
他清了清嗓,手底下轻轻一勾,那股子怅然便弥漫开来,“遥想当年纵马,挥刃卷起千重浪,君王自古便薄情,只余说书人唱。”
唱调时那吊儿郎当的声音竟难得的沉稳下来,显出几分沧桑低哑,萧应风低眸浅笑。
慕轻狂笑骂:“你这是不要命了!这曲子也敢拿出来唱!”
这《将军故》是为当今皇帝写的,惠通元年,也就是月永刚登基时,西域第一次攻打大邵,那时是易家去守城的,但月永多疑,又有小人谗言,说易家要卖国,于是月永就把当时的草包兵马大元帅调去“监工”,但这厮狗屁不通,最后终于在易家人忍无可忍之下,给先斩后奏的剁了脑袋,月永深知自己这事儿是做错了的,也没敢说话。
这出《将军故》就是以这件事为原型的,但月永还在位,谁也不敢明说,于是把这件事硬生生安在前朝一个昏君头上了,也是够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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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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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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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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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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