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知道,后来田敏如那是要死要活的哭着非月擎沧不嫁,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但这件事跟慕轻狂关系不大,因此上一世也没过多关注,不晓得个中因果。
田敏如话说完,月擎沧微微侧目,意味不明的看了慕轻狂一眼。
她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
未婚妻来问了,你要是不想成亲就干脆退婚,这个回答本来对慕轻狂而言是不必太放在心上的,可她莫名的有些紧张,生怕月擎沧说出个她不想要的答案来。
可若细想,她有什么不想要的答案?这婚事从头到尾她都是为了方便跟月擎沧狼狈为奸,即便成不了,也能换个方式狼狈为奸,只不过需麻烦些,当真无什么可怕。
强压镇定,月擎沧慢言轻语,“毕竟是父亲和令尊商讨后定下的,我一个晚辈,不方便置喙,还请令尊决断,无论是何结果,月致都接受。”
在大邵,达官贵人大多有名有字,互相之间多称呼职业或官名,关系好的互称对方的字,名这种东西向来不常唤。若唤了,那就有两种场合:第一,正式场合;第二,骂人。
是的,比如那些看不惯慕轻狂的人骂她时,从来没有骂她“慕长生怎么怎么样”的。
而月擎沧这个时候自称“月致”,那当然是把当下算做了正式场合的,如此正式的一句话无非告诉了田敏如一个意思:你爹是长辈,我退婚显得不合适。但如果你爹来找我退婚,那我绝对是乐意接受的。
他当真是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这样的话说出来跟退婚也没什么区别了,女方脸上如何挂的住?
本以为田敏如会红颜大怒,没想到她竟然笑了。
本也是个美人,还是个端庄大方型的美人,这一笑也甚为得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转告父亲的。”
那边撂帘子走了,也没让月擎沧先行。今儿又是不见礼又是抢先行的,语气也不怎么恭敬,可见方才饭桌上月擎沧是真惹怒她了,也是,换成慕轻狂不当场掀桌子就不错了,田敏如这反应已当得起“温和”二字。
月擎沧也对月澈道:“走吧。”
慕轻狂心下还是有些不舒服,“你退了田家的婚,没关系的吗?”
“有什么关系?”他眼也没抬,“你不是说,我最后娶的是你么,那这婚最后怎么都是成不了的,过程又何必在乎?”
不如直接退了,省的麻烦。
慕轻狂有些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敢说“我那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当真”。
她便掩饰似的掀开帘子看看街景,一看一皱眉,“这是往西走的?”
她记得他们从南宫门出来,右转不远第一户就是凌王府,他怎么左转往西去了?
问完她就猜到了原因。
往西绕皇宫半圈,往前两条街,就是慕府了。这是绕了一圈送她回家呢?
后半句疑惑生生从嗓子眼咽下去,好在月擎沧也没回答她什么。
马车便停下,正是慕府,月擎沧没下车,长臂一伸掀开帘子,“若有什么想吃的,就来我府上。”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那从宫里带出来的两个厨子,差点没从车辕上掉下去,回他一个感激的笑,“麻烦殿下了。”
车帘子撂下,他对月澈道:“送我回去,明天把批文送去兵械所。”
她站在门前才看清那马车,心下震撼。
漆黑如墨的静寂街道上,一辆美轮美奂的白马白车恍若仙辇。
马车四角的小灯笼亮起来了,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车顶的紫色水晶竟然也是中空的,中间像是点了盏灯,煞是明亮。配着雪白车身和飘逸丝带,整辆马车看起来如梦似幻,渐行渐远,消失在墨色长街。
慕轻狂被月擎沧带进宫里吃饭的事情以龙卷风的速度传开,只要上街走一圈,十个里面八个都在说。
慕吹雪难得回来,慕轻狂抱着竹笋打算找他出去走走,可到了他的院子才知道他一大早又出门了。
慕轻狂虽然不大意外,但还是失望的耸耸肩,“哥哥什么时候能好好在家呆一天?”
又想,江湖上哪个帮派这么忙了?wWW.ΧìǔΜЬ.CǒΜ
再想,慕吹雪有进过哪个帮派吗?好像还真不清楚。要不要问问剑千里?可是这样的事直接问慕吹雪更好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慕吹雪可能不会告诉她。
“罢了,他不在我们去看看娘吧。”
她走了,而慕吹雪此时正从墙头上跳下来,迎面就是一剑,剑未出鞘,来势凌厉。
身形飞转,慕吹雪手探到身后,摸出一把坠着流苏坠子的玉色长箫,与来人过了几个回合,竟然不分上下。
男人本想拔剑,却在看见他那长箫下的坠子时又停住了。
慕吹雪没下狠手,对他笑语:“莫打莫打,我是来找你家殿下的!”
男人冷声,“找我家殿下需要翻墙?”
慕吹雪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面墙一看就是不常有人来往的,想着翻一下被发现的几率不大,况且以他的功夫,就算几丈之内有人,也不可能发现他的行迹,哪知这黑衣侍卫就好像一天到晚守在这一般,他这脚还没落地呢就被发现了。
他却不知道,这往常是没人守着的,这人常守在这还不是因为他那个妹妹!没人知道,除了此处,其实整个凌王府都没人巡逻,爱来就来爱走就走,压根没人管的,比菜市场还随便。
这厢二人终于停手,冷弦把他带到了前厅,刚进去就听见门外有个清冷的声音言语中惊讶了一瞬,又觉理所当然,“翻墙?不愧是兄妹俩……”
慕吹雪心下起疑,未待细想月擎沧便进来了。他虽然是个江湖人,礼数却还是周到的,月擎沧微抬手示意他随便坐,白茶过来侍茶,月擎沧问:“慕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他不认为自己跟慕吹雪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慕吹雪也没如何思考说辞,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三句问责:“殿下与我妹妹长生是否真的有些什么?若是有,田小姐的婚约殿下什么时候退了?又何时来慕府提亲下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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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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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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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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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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