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
她急切道:“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他没说话,示意她继续,她上前两步,一直运筹帷幄从不显山露水的脸上竟露出几分焦急,“殿下,皇上拟旨要抄了林家,此事殿下是否知晓?”
“知晓。你要我阻止?”
他嘴边挂着淡笑,眼神勾了一下,似在暗示什么。
慕轻狂笑了一声,“殿下又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琴妃已经被打入冷宫,十二皇子住进皇子院,万永年的脏银却只找回来一部分,牵连了京兆尹和相里大学士一干人等,其他的脏银去往何处你可知晓?”
这其实不是一件难查的事,只是费时费力罢了,既然慕轻狂送上门来,那他不问白不问。
碰巧这件事慕轻狂一清二楚,“华京重元街有一家镖局,殿下顺着镖局往南疆查,能有线索。”
月擎沧听完眼神就冷了。
万永年贪污的银子为什么往南疆运?南疆是襄王的封地,襄王这是要养兵马造反吗?而且那么多银子运出去,总是逃不过九门督的眼睛的,九门督下三司,掌管整个华京的安危,九门督都被襄王收了,华京危矣。
漏题换朝臣,掌握九门督,送银养兵马,这样下去,谁还能阻止襄王?琇書蛧
想清其中要害,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要我保全林家,你总要给我一个说辞。”
他从旁边桌上拿起一杯热茶递到她面前。
慕轻狂接过来,觉得事已至此,她与月擎沧算是正式交易了,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便说:“其实我外公们没有失踪,敌国狡猾,林家军化整为零散入市井百姓之间,在谋划一场大计……”
子时,慕轻狂离开了凌王府,月擎沧回到楼上寝房,“月澈,把东西拿来。”
月澈拿来一个巴掌大的铜鼎和几枚铜钱,月擎沧把从慕轻狂身上偷剪来的一截断发点燃放进铜鼎烧化,然后卜了一卦,之后便盯着卦面不语。
月澈看不懂,问:“爷,这是何意?这看着怎么像……”
“收了吧,睡觉。”他一挥手把卦象打乱,躺床上了,“出门熄灯。”
月澈不明所以的出去,床上的人睁开一双睿智的眼,薄唇轻启,嘴型吐出四个字。
非生非死。
不知道月擎沧用了什么办法,第二天苍术就带来消息:“林家罪名暂时搁置,容后再议。朝廷里不乏不服的人,但皇上旨意已下,谁也无可奈何。”
慕轻狂听闻此消息总算松了口气,梧桐拿着个帕子进来,“小姐,五小姐把镯子留这了……”
慕轻狂接过来帕子打开,端详一阵,“罢了,也是一番心意,收好吧。”
改日会还回去的。
休息片刻后,她带苍术去惊鸿馆,总得想想办法把酒楼继续开下去。
她前脚刚进酒楼大门,巷子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酒楼今天已经开张了,但店里冷冷清清,慕轻狂皱眉,“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王掌柜本来还在打瞌睡,一看见她来了,急忙从柜台后面出来,“东家,您得罪了黎邦会,闹得那么大,谁还敢来咱这吃饭啊?那天送来的食材原封不动,再过两天都得烂喽!”
轻轻泡了茶送过来,慕轻狂在椅子上坐下,四下扫了一圈,问:“伙计呢?”
怎么酒楼里就王掌柜和轻轻两个人?
“都走了。”轻轻擦擦桌子上的灰,“厨子也走了。”
慕轻狂想到结果会不大好,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好,沉思片刻后问:“怎样能挽回?”
王掌柜在她对面坐下,“东家,为今之计只有一个,”他伸出一根手指,“您去黎邦会认个错,然后我们重新开张,让他们派个人来露脸,表示我们与黎邦会已经修好,这就没问题了。”
慕轻狂翘着腿,指尖轻扣叩着桌面,思考了一下,“那,是不是得找个有头有脸的来?”
“呃……”王掌柜有些为难,“一般来说是的,但您与黎邦会有过节,恐怕……只要来个人就行了,反正老百姓也不认识。”
慕轻狂点点头,站起来问:“黎邦会在哪?我去揪一个过来。”她说的云淡风轻,“不如就把总头目拎来吧,总比小喽啰有说服力。”说着就要往外走。
王掌柜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忙拉住她,“东家,您……”
“不用去拎老子了,老子自己来了。”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为首的四个人将一把虎头大座椅放在酒楼正中央,后面的人分列两边,中间走进来一个黑色披风的男人。
男人面容深邃,身形硬朗,有一种英气逼人的俊朗,他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上下打量她,“她就是打伤了展鹏的女人?”
他身后的一个小喽啰连连点点头,“就是她打伤了展鹏大哥,展鹏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老大,你得给展鹏哥报仇啊!”
这人慕轻狂认得,就是那个贼眉鼠眼最会叫嚣的。
其他弟兄也跟着附和:“就是啊老大,这事儿不能忍,咱黎邦会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黎邦会那在华京也是响当当的名号,却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让老大给申冤,男人把手一挥,众人立马噤声了。
慕轻狂暗中点头,这黎邦会看起来还有点意思。
同是习武之人,苍术能看出来他功夫不弱,上前两步要挡在慕轻狂身前,被她拦住。
她当然也看出来了,这要打起来自己要取胜还真不容易,便改变了策略,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还一点也不拘束的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闲聊似的问:“这位老兄如何称呼?”
那贼眉鼠眼的把眼睛一瞪,指着她:“你谁啊你敢这样跟老大说话?老大让你坐着了吗你就坐着?”
男人等他一眼,“让你说话了吗?”
那人立马不敢说话了。
男人倒是有些赏识慕轻狂的胆识,脸上也带了点看似友好的笑意,“老子剑千里,黎邦会就是我开的,听说你跟兄弟闹了点不愉快,把我兄弟打了,今儿特意来问问怎么回事。”
慕轻狂也换上一个商业假笑,看似态度平和的说:“老娘我刚接盘惊鸿馆,你的兄弟就来讨红包,讨也就讨了,可这态度实在是恶劣,老娘打人打惯了,拳头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喜欢用说的,就帮你教训了一下,怎么,他告状啦?”
都是粗人,玩什么先礼后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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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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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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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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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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