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细致的一方凉亭中坐着一个华贵男子,旁边的侍女给他续着茶,“这个慕小姐横空出世,打破了商界的平衡,少主可有对策?”
此人正是华京商会的少主秦醉,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春末的气息,深吸口气,“对策?为何要对策?”
商界在这乱世中已经“平衡”多年了,也是时候来个人搅浑这潭“死水”,重新洗洗牌,排个序,让秦家稳住根基。
慕轻狂离开酒楼后并没有回慕府,而是施展轻功,悄悄溜到了凌王府后墙。
有了之前的教训,她是断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走正门了。
让梧桐在外面等着,她跃身上墙,许是上辈子她失了武功,好几年没习武的缘故,平衡感竟大不如前,还没站稳就一栽歪掉下去了,梧桐看的胆战心惊,但转念一想,自家小姐功夫比自己深着呢。便心安理得的坐在墙根底下了。
殊不知她背后的墙那边,慕轻狂一落地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耳畔凌厉风声,她灵活侧身,堪堪躲开一掌,这才看清对面的人。
眼生。
这人一身死气,面无表情,跟木桩子一样毫无生机灵气,但动作却出奇的快,功夫够深。
“冷弦,退下。”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冷弦后退了几步。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前面是一个不小的湖,月擎沧白衣胜雪,正躺在矮榻上钓鱼。
这人还颇有几分闲情雅致。
来到他身边,她知自己理亏,但也亏的理直气壮,“我是怕再惹人非议,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哦?”他淡淡抬眼,“你不是怕惹人非议,你是怕惹不了人非议。”
他眼神怪异得很。
有些无奈,有些无语,有些好笑,竟然还有些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殿、殿下此言何意?”
月澈捧着果盘过来,叹气道:“爱慕我家爷的人很多,不差小姐你一个,喜欢就直说嘛。再说了,你都敢昭告天下,还怕爷知道?”
慕轻狂脑子空了一瞬。
她退婚放给楚风的话,还是传到凌王耳朵里了?
她结巴道:“殿下不是、不是从来不听这些传闻的吗?”
月澈叹道:“爷是不听,但有人特意来禀报。”
她嘴角抽搐。
所以……她看着月擎沧那嗔怪的表情,“殿下,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
他歪头表示疑惑。
“我……”
说她是说着玩的?这恐怕不大好吧?那借此机会捶死了?那会不会把人吓走,以后的工作开展起来还能不能顺利?
正纠结时,月擎沧摆了摆手,“罢了,你也不必如此娇羞,本王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本王对你也没那个意思。”
慕轻狂更是两眼茫然。
娇羞?月擎沧嫌弃她?
他换了个姿势钓鱼,“来找我何事?”话出口,他又想起来了什么,警惕的看她一眼,好像慕轻狂是什么猥琐之人,防着自己被非礼,“难道……是来探望我的?”
再跟他这么说下去她觉得自己早晚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便抢先道:“我来是有件事想请殿下帮忙。”
“何事?”
“我把重元街杨记酒楼盘下来了,商局户部那边想请你帮我走一趟。”
她身份争议太大,并不适合出面,这不大不小的事若有月擎沧替她走一趟是再好不过的。
他有些意外,“酒楼?你盘的酒楼,为何要我去走文书?这件事可有人知道?”
她想了想,“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我把杨家老少打了,酒楼是我抢来的。”
对有求的人,她觉得不好隐瞒。
鱼竿差点脱手,他瞳孔震惊,“你大张声势的抢了人家的酒楼,要我给你过文书,这……”
这在外人眼里算什么?他跟慕轻狂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其实我也并非讨厌你,可以公平竞争嘛,何必如此极端?”月擎沧说这话脸上不见一丝羞涩。
慕轻狂真不知道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凌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造的,他是怎么曲解出另一番意思的?
“殿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身份特殊,亲自去难免惹事上身。殿下也不必亲自出面,派个人走一趟就是了。”见他没有动容的意思,她咬牙道:“我拿消息跟你换。”
他立马放下鱼竿坐起来,“好。”
慕轻狂张张嘴没话说。
殿下你是否有些过于功利了?
有凌王出马果然省了很多麻烦,各衙门的文书下的很快,不过五天就一应俱全,杨家的地契账本早已送过来了,慕轻狂没换掌柜,依旧让他管理,轻轻还是做她的活计。
不过酒楼的牌匾还是得换一换,她挑了个日子重新开张,给酒楼换了个牌匾:“惊鸿馆”。
掌柜的无所谓谁当东家,在鞭炮声中拉下红布,梧桐看着一点点露出的牌匾,上面烫金的字体,称赞道:“小姐的字写的真好!”
她点头,“墨先生教的好。”
她身边的青衣男子笑着摇头,“我可没教你这般张狂的书法。”
她的字一开始是跟私塾先生学的,墨彰来了之后才渐渐跟他习字。墨彰字写的极好,娟秀工整,如他人一般温和包容。
放完了鞭炮,掌柜的和轻轻把老客户迎进酒楼,热热闹闹。
慕轻狂不喜欢这般闹腾的气氛,转身就要走,步子刚迈开就听见有人唤她:“前面可是新东家慕小姐?”
慕轻狂回头看去,行来的是一个红衣男子,嘴边含笑眼尾上挑,一看就是个精明商人。
男子收了手中折扇,朝她抱拳一礼,“在下姓秦名醉,初次见面送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他身后的侍女递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街上看热闹的人不少,纷纷驻足。
“那不是商会少主秦少爷吗?他给慕轻狂送礼,这是承认了慕轻狂了?”
掌柜的一回头就看见门口的情况,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出来,“哎呦秦少主,您大驾光临,小的惶恐!”
慕轻狂记起来了。
华京首富秦家家主是华京商会的总舵主,这秦醉正是秦家独子,秦舵主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
这人若是得罪了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得出这个结论,她笑着收下了礼物,“秦少主要来怎么不提前说,我也好准备准备。”
“慕小姐客气了,在下久闻小姐大名,可一直没机会见面,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
“秦少主若是有空,不如楼上请,我请少主喝两杯。”
秦醉扇子一敲掌心,“正有此意!”
二人到楼上最好的雅间坐定,慕轻狂亲自给他倒了杯酒,“我初次经商,对此没什么经验,不比秦少主博识多见,以后还要仰仗少主多多提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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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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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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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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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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