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方统领大步跨入,半跪在地禀报道,“皇上,属下搜遍了凉王府,的确找到不少打斗痕迹,但刺客并未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信息。”
听了方统领的话,九月只能暗中感激了杜若几句,如果不是杜若前天晚上,真的在凉王府中打了一架,今天,怕是不好敷衍过去。
“查,朕绝对不会放过敢对凉儿出手之人。”
“是,属下领命。”
“苏远胜,起驾回宫。”
“是,皇上。”苏远胜连忙挺直身板,朝着厅外尖利的喊了一嗓子,“起驾......”
景龙帝走下高位,在路过君夜凉身侧时停了下来,“你受伤不浅,好好养伤,命师出关后,朕会让人来接你与星月公主入宫。”
“儿臣恭送父皇。”君夜凉与九月一同,虚行了一礼。
景龙帝轻点了下头,抬脚便往外走。
九月推着君夜凉,跟在后面。
浩浩荡荡的龙辇,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送走了景龙帝,九月在推君夜凉回寝殿时,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求婚期?求一个公道多好呀?就这样放过了柳青稚,想想就亏得慌。”
“不亏,若真能求下婚期,倒是我赚了。”
九月蓦地停下脚步,小脸上浮起了一团红晕。
她这才发现,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她第一天入凉王府时见到他的位置。
那天的他坐在轮椅上,素素白衣,谪仙如玉。
君夜凉朝跟在一侧的无双挥了下手,“你们都下去。”
“是,主子。”
无双转身又招呼其余人,全都散开。
“小九,今日入宫,你一直追问过我,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九月这才想起这茬,“是啊,你说还有一些话没对我提起,不管我是何想法,你未提,那便是你的遗憾。你想对我提什么?”琇書網
君夜凉虚弱的抿了下薄冷的唇,身上的痛意让他感觉一阵无力,若不是身上有伤,他倒想在抱着她的时候,亲口对她说出这些。
君夜凉思绪翻转间,九月以为他又哑巴了,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不由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些问题等你好点了我再问你,今天你才割了肉,把自己弄伤成这样,又被你老爹耽误了休息的时间,你看看你,脸色难看得真像个快要死的人了,我们先回寝殿。”
“小九......”君夜凉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双冷眸,只灼灼的盯着她看。
九月对视上他的目光,天色有些暗了下来,但她还是看得清楚,他眸里藏了火光。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光,像是代表着什么。
九月忍不住扩大了脸上的小团红晕,心跳随之加速。
“我推你回寝殿,你该用点晚膳,然后尽早睡下,身上的伤才能尽快养好。”
说完,九月推了轮椅就走,谁知,才刚走了一步,放在轮椅把柄上的手便被面瘫王反身握住了,“有些话,就在这说,说完了再走。”
“别傲娇啦,你的伤真的需要休息,要真想说什么,回寝殿后再说。”
“别担心,割肉都受下了,现在的痛苦,不算什么。”
“好吧,那你说,我听。”
“你过来。”君夜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前面来。
九月只能乖乖到了轮椅前面,半蹲下,等着他发话。
“小九,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
九月听得糊涂,这面瘫王说的什么跟什么?她的心什么时候不在他那了?不在他那,还能在谁那?
“纵使你的心不在我这,我对你,还是......喜、欢、的。”
‘喜欢的’三个字说完,君夜凉的唇便紧紧地抿了起来,一双手交织,叠放在两腿间,手心有层层汗珠溢出,彰显着他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九月浑身一抖,只觉得心脏蹦啊蹦的,跟打鼓似的在胸腔里闹着,“那个......那个......”
“小九,我的心思很简单,与你相处的这些时日,我对你,生出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情。”
“你说的是喜欢我,而不是爱我。”
“在我心中,喜欢便是爱了,若你更喜欢爱这个字,那我便说爱你。”
“那个......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九月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对视面瘫王灼灼的眼神。
这波表白来得太突然,太意外,太惊天动地了。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
“我不喜欢开玩笑。”
“那你就是认真的了?”
“所以,我才会向父皇求婚期,我想尽早与你完婚,我想让你成为真真正正的凉王妃。”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君夜凉半眯了眼睛,思绪陷入回忆当中。
这女人对他而言,与平常的女人大有不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第一次见面?
或是她扒了他的衣服?
亦或是她亲他的那一下?
还是,她成为他女人的那日?
他的唇角,因为回忆到曾经的点滴,不知不觉间,轻轻地往上扬了几个弧度。
九月正好抬头,正好就看到了他笑起来的样子。
那恰到好处的笑弧,那张清心寡欲的脸,她身体一僵,手,不受控制的抬高,食指,点在他唇角那抹笑弧中。
“阿夜,你笑起来真的好看,你应该要多笑的。”
“你若喜欢,我可以试着多笑一笑。”
九月如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尴尬的站起身,“我......”
“我真心实意的求娶你,也想你真心实意的愿意嫁给我。”
“我......”九月乱了,各种情绪在心底绞啊绞,绞成一团乱麻。
“从今以后,我都不想要再放开你的手了。”
“阿夜,我......”
“若你的心放在别人身上,忘了收回来,那我便替你收回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心放在别人身上了?”九月嚅嚅道,脸上的烫意,已经一路烧到了耳根子。
“那你的心......”
“我不知道。”九月打断君夜凉的话,慌乱的朝着虚空大吼了一声,“无双,无风。”
无双无风飞身而来,“王妃,怎么了?”
“带你们主子回寝殿休息,我回西厢房了。”说完,也不等同意与否,九月拔腿就跑。
无双无风:“......”
才片刻功夫,主子这是对王妃做了什么?
王妃这个样子,恐怕也只有‘落荒而逃’四个字能形容。
“谁让你们出来的?嗯?”君夜凉将森冷的目光落在无双无风身上,气息瞬变,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柔情。
“是王......妃。”
“王妃?你们如此不知场合的出现,本王何时才能将她变成真正的王妃?”
无双无风:“......”
莫非,他们的出现,真的坏了主子的什么好事?
九月跑回了西厢房,正巧遇上陇月在吃晚饭。
她什么也没说,拎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灌,咕咚,咕咚......
“姐姐,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发烧啦?”陇月放下碗筷,担心的起身走到九月身旁,伸手便捂向她的额头,“姐姐,真的好烫,你发烧了。”
“这......不是发烧,是脸红。”九月放下茶壶,虽然灌下了一壶茶,但口干舌燥的感觉还是那么明显。
妈的!
奶奶的!
姥姥的!
他七大姑八大姨的!
要不要那么挫啊?
不就是被表个白吗?还能把自己整得像逃难。
“脸红可以烫成这样?”陇月夸张的瞪圆了眼睛,“姐姐,你到底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能把自己脸红成这个样子?”
“......”
“方才有皇宫里的禁军过来搜了,还问了我一些问题。”陇月主动差开了话题。
九月赶紧跟上,免得被陇月揪着小辫子追问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他们问了你什么?”
“问我昨天是不是有刺客进来了,我说我睡得早,哪里知道有没有刺客进来,况且刺客要杀的又不是我,西厢房位处偏僻,听不到动静很正常。”
“嗯,答得不错。”
“啊,对了,姐姐刚才的问题好像还没说完,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这么厉害,能让姐姐的脸烫成这样?”
九月赶紧捏了个鸡腿塞入陇月的小嘴中,“吃饭,别的,少问。”
陇月美滋滋的咬着鸡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姐姐跟姐夫,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小侄子出来?我在这凉王府中呆着实在没劲极了,有个小侄子陪我玩,我才会多出很多乐趣。”
“嗤......”九月一口老血喷出来,“谁要跟他生孩子了?”
“姐姐,外面想跟姐夫生孩子的女人好多好多,姐姐可要担心了。”
“我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他愿意跟谁生就跟谁生好了......
可要是,他只愿意跟自己生呢?
呃......
九月的脸瞬间又滚烫了好几个度。
“那个......陇月,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好啊,姐姐想问什么便问好了。”
“男人是不是都会在乎自己的妻子是不是第一次?”
陇月拿着鸡腿,眨眨眼,“什么是第一次?”
九月扶额,她这是在造什么孽啊?二十二岁的她,要落魄到去问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男人会不会在乎自己妻子是不是第一次这种白痴问题。
她肯定是被面瘫王灌了毒药,否则,怎么会变得如此神志不清?
子樱子箩在一侧听了,干干的咳了几声,“星月公主,这种问题......”
“陇月答不出来,你们俩来答,男人到底有多在乎自己的妻子不是第一次?”
子樱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在金淄国,新婚初夜,丈夫若是没有发现妻子有落红,妻子是要被抓去浸猪笼的。”
九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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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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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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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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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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