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雨来得快,收得也快,一轮红日冒出来,照着湿漉漉的地面,阳光照在小水洼里,映着金光,晃着人的眼睛。
行人纷纷从避雨处出来,渐渐填满街头,安小沐拿胳膊轻轻撞了袁倪一下,“没下雨了,收伞。”雨已经停了一小会儿了,她以为袁倪会收伞,但他似乎没有察觉,仍是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她。
趁袁倪收伞的功夫,安小沐拉开了一点距离,这一路风里雨里走来,她贴着男人热烫的身体,自己也烫得像要烧起来,拉开距离,慢慢吐出一大口气,心才回到腔子里,整个人都松驰了下来。
不过是收个伞的功夫,袁倪觉得像从某个场景里抽离出来,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似乎不习惯在这样光天化日下的相对,没有了磅砣大雨的掩护,做什么都有点尬,气氛怪怪的。
安小沐看着袁倪,他背着光,可周身被镀了一圈金边,像个自发光体,让她不敢直视。
阳光照着安小沐的眉眼,亮晶晶的,鲜活中带着娇羞,有意无意避开的目光让袁倪的心跳又有些乱了。
还是安小沐先开口,“小李哥,你衣服湿了,得赶紧换掉,不然要感冒的。”
“哦,那走吧。”袁倪说。
说走却没有方向,就像刚才在大雨中,他们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瞎走一气。
袁倪一只手拿伞,一只手随意的垂着,安小沐走在他边上,偶尔有人迎面过来,袁倪会抬起手臂虚虚的护住,怕人撞到她。如此几次,手臂再落下时,他勾住了安小沐的手指,安小沐似乎惊了一下,但也没躲,袁倪故作镇定,脸上却浮起可疑的红云,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抓在手心里握住。
他又想鄙视自己了,什么没经历过,怎么弄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
可这样的感觉居然很不错,他握住了就不想松开,从街头走到街尾,安小沐说,“小李哥,还是回去吧,你得把湿衣服换掉。”
袁倪说,“没关系,都快干了。”
安小沐不肯,毕竟不是夏天,秋雨寒凉,不及时处理,肯定要感冒的。
袁倪眯着眼睛一打量,发现到了自己公寓附近,他说,“小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安小沐歪着头看他,表情有点娇憨。
看着这样的安小沐,袁倪突然有点说不出口了,担心他万一坦白,安小沐会立刻跟他划清界线。
“我表哥有房子在附近,我想去他那里换衣服。”
安小沐有些好笑,“那就去呗,这么慎重其事的吓我一跳。”
“……”
“你表哥在家吗?”
“不在,我有钥匙。”
“哦,那走吧。”
袁倪带着安小沐回了公寓,好在他只把这里当临行住所,并没有什么太多属于他的痕迹,也不怕露馅。
安小沐打量着屋子,说,“你表哥很少到这里来吧,看着好像不常住人的样子。”
袁倪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屋里挺乱的,到处邋邋遢遢,他以前久不久会叫家政过来收拾一趟,但最近忙忘了。
“嗯,他不常来。”他到里间找了一套休闲服套上,出来的时候,安小沐看着他眼睛一亮,“小李哥,你穿这身真好看,大小也合适,你表哥跟你个头差不多吧?”
袁倪心虚的答了句,“是差不多。”
他挨着安小沐坐下来,肩抵着肩,俩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静得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小沐。”
“小李哥。”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起来,这一笑,冲淡了尴尬的气氛。袁倪也不管了,抱着安小沐往沙发上一压,吻住她的唇。大雨中的接吻虽然甜蜜,却总要顾忌着那把伞,怕她淋了雨,现在他们独处,屋里有沙发有床,百无禁忌,想怎么拆腾都行。
这个吻带了渴望,一点一点加深,从嘴唇慢慢移到细白的颈脖里,细细摩挲着,安小沐哪里受得了这个,头昏脑胀,什么都想不清楚,她迷恋袁倪的气息,清凉的,很好闻,只觉得身体里窜起一把火,焚烧着她的心,皮肤在空气里颤粟,她感觉到了凉意,眼睛半睁,他的头埋在她胸前,而她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敞开……
安小沐哎呀一声,挣扎着推开他,红着脸把衣服拢起来。
袁倪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神,若在以前,他一旦来了兴致,断不会半途而废,可安小沐跟其他女人不同,她是他的珍宝,任何时候,他都不愿意勉强她。
他默了一下,“抱歉,我太冲动了。”
安小沐把衣服穿好,也很不好意思,她不讨厌袁倪对她做的事,就是觉得不太好。毕竟今天才刚表白,就已经亲过,抱过,牵过手了,一步到底也太快了点。
袁倪又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安小沐红着脸,扭捏着,“大家都是成年人,再说也没到那一步……”
“亲过抱过,就要负责。”
安小沐抿了下唇,问,“你是第一次啊?”
这个问题有点戳心,袁倪有些后悔曾经的荒唐岁月,他想了想,套用了一句经典的台词,“你不是我的第一个,但会是最后一个。”
对于他的曾经,安小沐当然不会追究,而且她认为像袁倪这样帅又优秀的男人,没有姑娘追求是不合理的。
“你以前谈过几个?”
袁倪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安小沐开了句玩笑,“不会多得数不清吧?”
不光是数不清,有一些女人袁倪压根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点了点头,老实坦白,“是有点数不清。”
他越正经,安小沐却越不相信,袁倪再怎么优秀,也只是个工地搬砖的,现在的女孩多现实啊,没有钱,一切免谈。
“不说以前了,”她握住袁倪的手,“我们看以后。”
袁倪反握住她,“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安小沐嘟嘴,“你敢不对我好!”
袁倪笑了,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凑上去亲了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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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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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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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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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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