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有那么一刻,俩个人都是沉默的,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消息真的传来,蒋雪纯还是一度湿润了眼眶,她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心里抽抽的疼,她曾经爱过秦怀鸿,只是那些感情后来都湮灭在岁月的长河里,一去不复返,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唏嘘的。
蒋昱琛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良久,他转身看了蒋雪纯一眼,过去挨着她坐下,在她肩上抚慰的拍了两下。琇書蛧
蒋雪纯低声说,“我没事。”又说,“明天去拜拜他,人死如灯灭,你和他的恩怨就此了了吧。”
蒋昱琛没说话,只沉默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蒋雪纯和蒋昱琛去了殡仪馆,秦哲羽一身黑西装站在门口,面容憔悴,眼神黯淡,看起来一下老了五岁。
或许是因为蒋昱琛放弃了继承权,又或许是他擅长在众人面前伪装,见到他们,秦哲羽并没有刁难,一脸悲痛的跟他们打招呼,“妈,阿琛,你们能来,爸爸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
这样肃穆的场合,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蒋昱琛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淡淡的点个头,走到灵堂前去上香。
慢慢的,上吊唁的人越来越多,夫人太太们跟蒋雪纯相熟,围着她说些宽慰的话,男人们则和秦哲羽打招呼,认识蒋昱琛的倒不多,他负手站在窗边,远远的注视着遗像上的秦怀鸿。
曾经恨起来的时候,发誓不会为秦怀鸿送终,但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站在这里了。
正出神,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蒋总。”
蒋昱琛淡淡看他一眼,“什么时候来的?”
“接到消息就往这里赶了,”袁倪说,“没想到这么突然,见了最后一面么?”
蒋昱琛点点头。
袁倪看着同宾客说话的秦哲羽,“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
袁倪到遗像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下,把一枝白菊放在台子上,转身又过来,“你出去一下,外头有人找。”
蒋昱琛挑眉,心里有些预感,从人群中穿过去,出了门,看到凌馨一身黑衣黑裤站在树底下。
上午的阳光并不猛烈,却仿佛格外刺眼,令他眼眶胀痛,胸口也有些发堵。
他慢慢踱过去,“你怎么来了?”
凌馨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你还好吗?”
“我没事。”
凌馨说,“没想到这么突然。”
蒋昱琛默了一下,“我也没想到。”
“阿姨她……”
“她也没事。”
凌馨点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没事就好。”
蒋昱琛见她眉宇间有几分憔悴,一定是赶早过来,没睡好,“你不用过来的。”
凌馨揉了揉眼睛,“我进去拜祭一下吧。”
蒋昱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凌馨便自己进去了。
蒋昱琛跟在后头,见她到灵堂前拜了三拜,献了花,秦哲羽过来想跟她说话,被袁倪拦住了,凌馨看都没看秦哲羽,扭头回到了蒋昱琛身边。
秦哲羽看着袁倪,嘲讽的笑,“小袁爷什么时候成私人保镖了?”
袁倪两手插进裤兜里,“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见你一次打一次,不过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不会动你,现在你爸走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好歹做个人吧。”
蒋昱琛把凌馨带到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让她进去,弯腰说,“你眯瞪一会儿,等袁倪出来,你和他一块走。”
凌馨没说话,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起得太早,一路赶过来,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睡了一会儿,突然迷迷瞪瞪睁眼看窗外,蒋昱琛没走开,就站在车边抽烟,她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夹在指间的那根白色香烟和袅袅的烟雾。
她懒懒的喊了一声,“蒋先生。”
蒋昱琛弯下腰,在窗外看她。
“你进来坐会儿。”她说。
蒋昱琛扔了烟头,拉开车门坐进来,他以为她有话要说,谁知道她只是把头搁在他肩上,闭上眼安静的靠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凌馨的意思,当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人的时候,陪伴就是她最好的安慰。
就像她很小的时候,看到凌浩铭情绪低落,她也是这样静静的陪在身边。
说实话,她来之前,他的心情是有些纷扰的,但也没她想的那样难过,毕竟他和秦怀鸿相处的时间不长,彼此又是那样的关系。不过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熟悉的幽香萦绕在鼻尖,耳畔是均匀轻浅的呼吸,他的内心逐渐平和。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低头一看,凌馨在轻轻捏他的左胳膊,两人视线一撞,凌馨惊喜的低呼,“你能感觉到?”
蒋昱琛幽幽看她一眼,“我能看到。”
凌馨,“……”
“没事,会有感觉的,刘大夫怎么没跟你来,这两天不用治疗么?”
“刚结束一个疗程,”蒋昱琛说,“回去开始下一个疗程。”
凌馨点点头,隔着衬衣捏他,“大夫说了,要保持肌肉的韧性,得多按摩。”
蒋昱琛按住她,停留了一下,把她的手拿开,“每天都有做。”
凌馨,“哦。”
接下来俩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蒋昱琛清了清嗓子,“你不用来的,我没事。”
凌馨,“我陪袁倪来的,顺便看看你。”
“……”
“你陪袁倪过来,你那位相亲的对象没意见?”
凌馨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次和申姜吃饭被他撞到的事,“当然没有,他很大度。”
蒋昱琛却笑了一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是个胸怀宽广的人。”
蒋昱琛说,“我是问相亲对象真的假的?”
凌馨说,“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不是给你们公司做平台的吗?你跟合作伙伴谈恋爱?”
“……”
“你查我?”
“没有,后来在一次活动上碰到他。”
“你找他说话了?”
“他找我说话了。”
“……”
凌馨抬着下巴,略微得意,“他在追我。”
“哦,恭喜。”
“……”
明明很气,凌馨硬撑着脸笑,“谢谢。”
蒋昱琛看着她,突然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傻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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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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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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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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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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