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馨记恨辛可真,对杜非翰,她没有介蒂,他表现出来的包容和慈爱,已经是一个很合格的继父了。也许是因为爱屋及乌,也许是他本身就有博大的胸怀,有让人信服的力量,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她,反正最后,凌馨收拾了一些行李,交了钥匙,跟着他们走了。
杜非翰来接凌馨的包,凌馨没让,虽然态度有所松动,还是不想和他们太亲近,杜非翰却坚持,笑着打趣自己,“我送辰辰上学,接你放假,虽然不能每次都到场,至少也要装一装,才像个当爸爸的样子。”
凌馨知道杜非翰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百忙之中能抽出几天时间陪她过圣诞,确实很难得,这样睿智沉稳,有担当有魅力的男人,难怪辛可真当初为了他,抛夫弃女……
她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想远了。
辛可真也帮忙拿东西,杜非翰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笑道,“你老公还没老到要让你动手的地步。”
凌馨看他们这样恩爱,一面替爸爸难过,一面又觉得辛可真能遇到这样的男人,也是她的福份,造化弄人,缘份莫要强求,她又想到自己和蒋昱琛,不禁有些戚戚然。
辛可真空着手,走在凌馨身边,有点想跟她亲近,凌馨不动声色的避开,辛可真脸色讪然,但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凌馨住进了辛可真的房子,那是一栋小洋楼,四周是开阔的草坪,种了几棵常青树,冬天树叶也郁郁葱葱,树下草地一片枯黄,前天下了场雪,还没融化,邻居家的孩子在堆雪人,拿了胡萝卜插在雪球上当鼻子。
凌馨站在边上看着,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江城下雪的时候不多,雪也下得不大,但有一年,下了大雪,那时候凌馨在上小学,早上起来看到外头厚厚的一层雪,惊呆了,兴奋的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叫爸爸看雪。爸爸见她这么高兴,索性打电话跟老师请了假,自己也不去上班,给她穿好棉衣,戴好手套围巾帽子,父女俩在院子里堆雪人,也是用胡萝卜当的鼻子,眼睛则是爸爸的围棋子,溜圆黑亮的两颗镶在雪球上,烁烁有神,凌馨把自己的小红帽戴在雪人头上,然后跟雪人和了影,至今那张照片还收在她的影册里……
“馨馨,外头冷,快进屋。”辛可真叫她。
凌馨进了屋,辛可真带她上楼,打开房门,“这是你的房间,看看喜不喜欢,缺什么跟妈妈说。”
凌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头的布置跟她在杜家的房间差不多,粉色少女系,温馨,甜美,很符合她的形像,凌馨在心里嗤笑,她的样子很具有欺骗性,所以别人会觉得她好说话,好欺负,其实,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乖巧甜美的小姑娘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被人骗怕了,要想重新建立信任感,不是容易的事。
“挺好的。”她说。
下午她睡了一觉,房门一关,四周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凌馨睡得黑甜,醒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好像来客人了。
她洗了把脸下楼,看到袁倪坐在厅里和杜非翰聊天,没想到杜非翰年轻的时候,也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俩人志同道合,聊得很起劲。
看到凌馨下楼,袁倪站起来,上下打量她,“你可真会睡,我们这样吵,都没有把你吵醒,啧啧,眼睛都睡肿了,流口水了吧。”
凌馨抬脚,拖鞋飞过去,袁倪侧身一闪,躲过那只拖鞋,笑嘻嘻跑过去捡回来,放在凌馨面前,凌馨觉得他像替主人拿鞋的大狗,忍不住笑起来。
袁倪忿忿的,“笑个屁。”
辛可真一下午都在准备菜,凌馨头一天住到家里来,她想弄一桌丰富的晚饭,算是庆祝她放假。
袁倪带了瓶红酒当礼物,吃饭的时候开了,大家都倒上,四只水晶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凌馨坐在辛可真对面,看到她眼睛里又起了水雾。心想,杜太太这么爱哭,杜先生怎么受得住哦。
饭桌上,袁倪和杜非翰一直在聊,气氛还算热烈,辛可真偶尔开口,劝他们多吃一点,叫一声袁倪,必要叫一声凌馨,凌馨神情淡淡的,辛可真夹菜给她,她就接着,不怎么说话。
吃完饭,凌馨要去洗碗,辛可真死活不让,本来家里请了帮佣,因为过节,辛可真放了她的假,所有的家务都自己干。
杜非翰也不让凌馨动手,说,“你念书也辛苦了,今天什么都不要做,明天想做什么,尽管做,在自己家里,不用拘谨,也没什么客气好讲。”说完,他进厨房帮辛可真收拾碗筷去了。
凌馨只好留在厅里和袁倪喝茶。
袁倪看着她笑,“回自己家了,别搭耷着脸,你和杜太太的事我不好评说,但杜先生没得说,我很少佩服人,杜先生算一个。”
凌馨,“嗯,他是不错。”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要不我也住进来?”
凌馨白他一眼,“自己有房子,干嘛住别人家?”
“那不是为了不让你尴尬嘛。”
“谢谢你的好意,不需要。”
袁倪把茶一口喝到底,杯子一推,“哎,续个杯。”
凌馨拿着他的杯子去厨房倒热水,走到门边听到杜非翰说,“别着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馨馨是脾气硬,但她知分寸,不会弄得大家下不来台,慢慢来,多给她一点时间。”
“我知道,”辛可真抹着眼泪,“她能答应住进来,我已经很满足了,是我有错在先,我把这孩子伤得太重了,她现在都不爱笑了,看着她这样,我真是后悔死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多想,朝前看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馨馨会融到我们这个家里来的。”
凌馨拿着空杯子,默默的回到客厅。
袁倪问,“水呢?”
凌馨,“你回家喝吧。”
袁倪叫起来,“有你这样当主人的吗,连杯茶都不肯给客人喝,也太抠了。”
凌馨说,“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明天要早起。”
袁倪,“早起干嘛?”
凌馨,“买圣诞树。“
袁倪点点头,“哦。“起身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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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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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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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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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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