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揭开被子趿鞋下地,把衣服拎起来抖了抖,丝丝缕缕的布条子垂下来,乱得没有了形状。
她拎着那件衣服出门,王楚楚坐在餐桌边吃流沙包,一边吃,一边刷手机,头都没抬。
她把衣服抖了抖,弄出一点动静,王楚楚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去。
魏希没说话,在茶几下找了把小剪刀去了王楚楚的房间。
王楚楚余光看到,忙追了上去,“你要干什么?”
她跑进房间的时侯,魏希正打开她的衣柜找衣服,手指在一溜排的衣服上滑过,有点拿不定主意要剪哪件?
王楚楚脸都气白了,指着魏希,“你敢?”
“为什么不敢?”魏希淡淡的说,“你剪了我的衣服,我为什么不能剪你的衣服?”
王楚楚回答不了,在她的意识里,她是小辈,魏希是长辈,长辈怎么可能对小辈做出以牙还牙的事,那也太不成熟了。她就是仗着魏希不敢对她怎么样才剪的,没想到魏希还真的拿把剪刀到房间来威胁她。
魏希挑了半天,挑出一条超短裙,左看右看,王楚楚气极败坏,“不能剪这条。”
“那剪哪件?”魏希倒是好商量,把裙子挂回去,指着边上一条短裤,“这个可以吗?”
王楚楚翻了个白眼,“不行。”
“这件呢?”
“不行。”
“这件总可以了吧?”
王楚楚不相信魏希敢剪她的衣服,她觉得魏希是在逗她玩,气得不想说话了。
魏希见她不吭声,把衣服拎出来,是件t恤,她自言自语,“好吧,就它了。”
王楚楚盯着她,看她慢吞吞把剪刀口对着衣服下摆,然后停在那里,她料魏希不敢剪,心里不免得意。
魏希四处看看,找了个地方把衣服挂起来,然后从下摆剪进去……
王楚楚傻了眼,魏希居然真的剪了,“你住手,我要告诉我爸爸……”
“悉听尊便。”
她剪得很整齐,每根布条子的宽度都差不多,剪完,拎着衣服中间一抖,细细的布条垂下去,像一朵盛开的花。
魏希欣赏的看着,“瞧见没,这样剪才有水平。”
王楚楚气疯了,指着她,“你,你有病吧?”
“可能吧,”魏希把衣服扔在椅子上,“你传给我的。”
这时侯,门口传来了动静,王楚楚立刻捡起衣服冲出去,“爸爸——”
魏希叹了口气,早不回,晚不回,王励胜居然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走出去,王楚楚正拿着那件衣服跟王励胜哭诉,“爸,你看,她把我衣服剪坏了,呜呜,你不在,她就欺负我……”
王励胜吃了一惊,没想到一进门,迎接他的不是一团和气,而是激烈的斗争,都发展到剪衣服了……
抬头一看,魏希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做案工具。
他皱眉,“魏希,你剪她衣服了?”
“嗯。”她点头,一脸坦荡。
“为什么?”
魏希走到沙发边,把自己那件剪坏的衬衣拎起来抖了抖,“她先剪我的衣服,我才剪她的。”
王励胜问女儿,“你剪的?”
王楚楚低头不说话。
王励胜头大了,“你回房间,我先跟魏阿姨聊聊。”
王楚楚低着头走了,路过魏希身边时,背着王励胜对她幸灾乐祸的呲了下牙。
王励胜走过来,离魏希两米的样子站住了,抬了抬下巴,“剪刀放在桌上。”
魏希握着剪刀往前走了一步,他心里一惊,差一点就要后退,却原来魏希只是把剪刀放下。
他把剪刀收进抽屉里,牵着魏希回了房间,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劝道,“希希,楚楚还是个孩子。”
魏希漠着脸,“我也是个孩子。”
王励胜,“……”
“是谁那天跟我说,十七岁就是国家一级运动员了?”
“少年运动员也是孩子。”
“希希,”他坐下来,揽着她的肩,“不管怎么说,你是长辈,楚楚是晚辈,她剪你的衣服,你也剪她的衣服,说出去别人要笑话你的。”
“我又不是名人,还怕人笑话?”
“你总得讲点道理。”
魏希冷笑,“你知道我从来不跟人讲道理,只会用拳头打得人服为止,但是对王楚楚,我没有动用拳头,已经很不错了。”
王励胜有些生气,“这么说,你还打算打她?”
“犯了错,不该打吗?”
“你打一个试试?”
“你威胁我?”魏希凉寒的目光瞟着他,“你们父女俩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王励胜,“……”
他气得说不出话了,起身走了。
到了王楚楚房间,脸色依旧很难看,王楚楚倒底还是有些怵的,缩着脖子,“爸爸,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为什么要和魏希做对?”
“我不喜欢她。”王楚楚说,“她那么粗鲁,根本配不上你。”
“但是爸爸喜欢她。”
“我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呀?”
王励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说,“大概就是喜欢她的粗鲁吧。”
王楚楚,“……”
“她虽然粗鲁,心却是好的,你和她相处久一点就知道了。”
王楚楚有些难过,“爸爸,为了我,你就不能和妈妈复婚吗?”
“妮妮,你长大了,你的人生还很长,但是爸爸的人生所剩不多,遇到合适的人,不想再错过。如果我和你妈妈能过下去,当初就不会离婚。”琇書蛧
王楚楚知道无望,更难过了,眼泪默默的流下来。
王励胜轻轻揽着她,拍拍她的头,“不要难过,多一个人疼你不好吗?”
王楚楚气呼呼的说,“我怕以后连你也不疼我了,她说要多生几个儿子好继承你的财产。”
王励胜本来在生气,听到这句,又忍不住想笑,如果是真的,那他真要高兴死了,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他太想多要几个小孩了,年纪越大,越是喜欢家里热闹,他有点憧憬那幅画面:几个虎头虎脑的小子在家里追追打打,魏希拿着棍子,扯着嗓子在后头追,他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的看着。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没有之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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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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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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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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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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