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哲羽无奈,“你喝死自己,不如弄死那小妖精。”
袁倪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手紧紧握住杯子,还笑得出来,“弄死那女的跟踩死只蚂蚁一样容易,没意思。”
“那你干嘛气成这样?”
“我是气老头子,妈的,老子做了他快三十年的儿子,他认识那小妖精才多久,孰轻孰重,他心里没数吗?”
“算了,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小妖精是个戏子,演什么像什么,你呢,嘴巴臭,脾气硬,说话不懂拐弯,跟你说过多少次,向我学,你看我,把两个老的哄得多好。”说完,又来拿袁倪的杯子。
“我不是你,”袁倪把他推开,“要说演,小妖精都演不过你,你要是去演戏,那些影帝影后都得一边去。”
秦哲羽哈哈大笑,“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袁倪仰头把酒灌进嘴里,把酒杯往那头一推,水晶酒杯顺着平滑的桌面刷的到了酒保面前,他扬声喊,“倒酒。”
酒保为难的看着秦哲羽,后者对他摇头,做了个口型。
酒保微微点头,往那只杯里倒了半杯酒,送到袁倪面前,袁倪端起杯喝了一口,眼睛一瞪,一口酒全喷在酒保脸上,暴跳如雷,“妈的,敢糊弄老子,什么酒,你说这是什么酒……”说完就要爬上吧台去打人,酒保吓得转身就跑,袁倪被秦哲羽从后面死死抱住,“要打打我,我的主意。”
“你以为我不敢?”袁倪转身就是一拳,干脆利落的打在秦哲羽的脸上。
酒鬼打人是没什么分寸的,秦哲羽被他这一拳打懵了,气得脸色铁青,“你他妈真打啊,有本事打你家老头去,跟我这里横什么……”
两个人在吧台边扭打起来,秦哲羽是练过的,但袁倪岂止练过,他从小就是打架打大的,私底下又跟那些见不得光的叔伯们混过,真要打,秦哲羽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袁倪打倒在地,还用力踢了两脚。
秦哲羽擦着嘴边的血迹,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袁倪指着他,寒着脸,眼睛猩红,“你他妈少管老子的事。”说完,摇摇晃晃从人群里钻过去,走了。
秦哲羽气得抓过桌上不知道谁的酒,一口干了,把酒杯往地上一摔,砸得粉碎,惊得四周的人纷纷避开。
酒吧经理急得满头大汗,这两位都是常客,他谁都得罪不起,只是纳闷,刚刚还勾肩搭背好得像哥们,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人群里有个矮个子男人悄悄跟着袁倪出了门,看他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也上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司机问袁倪,“先生去哪儿?”
去哪?袁倪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笑,他也不知道去哪?老头子那一巴掌把他对家的留恋打得粉碎。他成年后,老头就没再打过他,但是今天,老头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因为他弄掉了老头另一个孩子,一个才三个月,刚刚成形的小豆芽。
天大地大,他真的不知道去哪啊……
听不到回答,司机又问了一句,“先生,您去哪儿?”
袁倪默了一下,说,“高铁站。”
司机起步,目的地:华都高铁站。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但袁倪异常清醒,他走路不踉跄,说话不磕巴,满身酒气被风一吹,也散了许多,只是那双眼睛还是通红的,里头闪动着火焰,让人不敢直视。
他在手机上用app买了张高铁票,华都和江城的高铁,每天都有很多趟,尤其是晚上的车,票很多,随便买。
没有任何行李,袁倪空着手刷身份证进站,上了去江城的高铁。
华都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要去江城,不痛快的时侯,他想去见那个人,或许跟她聊几句,被她打,被她骂,他心里就会舒服很多。
好贱啊,他想,嘴角却不觉弯了起来。
——
昌叔后院的事情还没做完,大卫和小温却在边上捣蛋,因为放风的时间到了,昌叔刚盖好的土,转眼就被它们刨开了,还扬得到处都是,气得他想打人。
凌馨便自告奋勇带大卫和小温出去遛遛。今天蒋昱琛要晚点回来,所以晚饭要挪后,这个时间,她正好带两只狗出去散散。
深秋的傍晚,天黑得早,此刻天光已经有些暗沉,昌叔叮嘱她,“走到湿地公园就调头,天冷,早些回来。”
“知道了。”凌馨把兜帽戴上,下巴藏在衣领里,牵着两只狗欢快的出去了。
这片别墅区在城郊,马路宽敞,但行人很少,车子也不多,凌馨一手牵大卫,一手牵小温,两只狗忽快忽慢,她也跟着蹦蹦跶跶,一会喊大卫,一会叫小温,天色灰蒙蒙的,透着萧瑟,只有那个娇小的身影和两只狗是这片萧瑟中唯一的亮色。
很快就到了湿地公园,门口的一排枫树,已经掉了很多叶子,不像秋天那样壮观,但叶子更红了,挂在树上像簇簇火焰。
凌馨抬头看了一会儿,手里一松,小温带着拴狗绳从她手里溜走了,胖乎乎的身影在门边一闪,就进去了。
凌馨急得大叫,“小温,回来,小温,听话,快回来。”
她牵着大卫往公园里跑,想把小温追回来,但大卫跑起来比她快,跟脱缰的马一样往前冲,差点把她拽倒,凌馨踉跄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手被拽了一下,大卫也跑得无影无踪了。
她望着远处湖面上那轮鲜阳的落日,欲哭无泪,愤愤的道,“两个坏家伙,等抓到你们,要你们好看。”
但它们先让她好看了,这么大的公园,怎么找啊……
凌馨沿着道路往前面疾走,公园空旷,风呼啸而过,树叶哗哗响,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她却一点也不冷,背上还出了汗。wWW.ΧìǔΜЬ.CǒΜ
落日沉下去的瞬间,天像一口巨锅倒扣在大地上,一下就黑了。
凌馨在风里跑来跑去,喊得嗓子都哑了,连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急得都要哭了,突然听到左边的树林里好像有什么动静,她忙拐上小山坡,隐约看到有人在打架,准确的说,是几个人打一个人,被打的那个人倒在地上,被他们踢来踢去……
凌馨吓了一跳,躲在树后边,拿出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点开她最近看的一个剧集,几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那里,快过去。”
“赶紧跟上,快点……”
打人的人大概听到了,顿时如鸟兽散,一下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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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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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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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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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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