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没去管身上的感觉,只专注地看着她的男人。
温漾还没醒,他闭着眼睛,睡颜安宁,透露着几分与醒着时截然不同的温柔。
乐瑶缓缓抬起手,轻抚过温漾静谧柔和的面部线条,他真正温柔的时候,比他伪装出来的温柔吸引人得多,他如此无害的模样,如此脆弱的时刻,让乐瑶止不住地想要占有他。
她想她是真是自我折磨,再次坚定了自己不该答应过来陪他的想法。心里这样想着,人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地往前凑了凑,也顾不上早晨刚醒还没洗漱,就这么轻轻亲了一下温漾的鼻尖。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男人睁开了眼,乐瑶去看他的眼睛,原以为会看见他睡眼惺忪的可爱模样,但看见的却是他眼神冰冷的无情样子。前一刻还温柔无害的男人下一秒就变得凉薄冷酷,这种无缝转换让乐瑶怔了一下。她察觉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畏惧害怕,而是……
越发好奇他了。
果然啊,还是神秘又危险的两面派男人最招人了不是吗?
乐瑶近乎沉迷地看着他,温漾也在意识到亲吻他的人是乐瑶后柔和了脸色。
他眼神都变得很温柔,那种和对待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温柔让乐瑶心猿意马,她往他怀里钻了钻,在他搂住她腰时把脸埋在他劲窝低声道:“早安。”
温漾没有立刻回答,他斜睨向挂钟,看到时间时愣了一下。
八点了。竟然都这个时间了,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晚过。
腰间的手倏地挪开,被子被撑起来,乐瑶仰头,看见温漾直愣愣地坐在那。
“怎么了?”乐瑶也不打算马上起来,就那么侧躺着看他,“这是你家,你总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了吧?”
女孩的调侃带着些意味深长,温漾抬手按了按额角,低头去看她时依然不说话。
“干吗不说话。”乐瑶眯了眯眼,“难不成睡了一晚,就打算过河拆桥,不认账了吗?”
她这话总算撬开了温漾的嘴,他很认真地说:“还没睡。”
乐瑶微微一笑:“这是我聪明。如果昨晚真被你得逞了,搞不好你现在的态度更冷漠了。”
温漾微垂眼帘与她对视:“我现在很冷漠?”
乐瑶重重点头:“早上醒来没有早安吻就罢了,还一直不说话,摆出一副不知置身何处的样子,怎么会不冷……唔。”
乐瑶的话没说完,温漾便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她睁大眼睛与他近在咫尺的双眸对视,温漾在她唇上辗转了几下才挪开,后撤身子轻声道:“不是不想给你早安吻,只是我还没洗漱。”略顿,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解释自己的行为,“至于不说话,只是没想到我会睡到这个时间。”
乐瑶仰头看看挂钟,打了个哈欠说:“你昨晚很晚才睡,今早会晚起也很正常。如果是我,按照昨晚那个时间睡,估计要睡到早上九点十点。”
九点十点,真是荒废光阴,毫无紧迫感。
温漾从小就生活在紧迫感十足的环境中,他必须严阵以待,时刻不松懈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正是因为他的早熟和几十年如一日的警惕,才造就了他如今在温家几乎说一不二的地位。
说是“几乎”说一不二,是因为他的爷爷和母亲还健在,他们还在,他就拿不到全部的股权,拿不到全部的股权,就还要看看他们的脸色,听听他们的意见,防备二叔三叔家的人试图侵犯他的领地。
这很累,很麻烦,但他以前都乐在其中,觉得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可今天,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于是本该早就起来去健身,然后洗漱吃早餐工作的温漾,又直直地躺回了床上。
“嗯?”乐瑶并不知道他这么短时间内思索了多少事情,她只是意外地看着他,“不起来吗?我以为你会马上起来洗漱去上班。”
温漾靠在床头没说话,乐瑶一笑,趴到他身上,拉住他的手拥住自己:“不过不起来也好,我还想睡个回笼觉,如果你在的话,我应该能睡得很香。”
温漾低头看她,温声说:“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乐瑶点点头,闷声说道:“那你也睡,我一个人睡多无聊。”
温漾其实没什么困意了,只是不想起来,难得想要放松一下而已。
不过他也没想扫乐瑶的兴就是了,他很顺从地说:“好,我陪你睡。”
得到满意的答案,乐瑶又迷迷糊糊地在他怀里睡着了。温漾就这么一直抱着她,手轻抚过她缎子般的黑发,眼神落在前方,眼中没有焦距。
也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温漾猛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又睡着了。
他眯了眯眼,望向身边,看见乐瑶还睡着,眼睫颤动,好像梦到了什么,有些不踏实。
敲门声再次响起,温漾轻轻推开了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穿着睡衣去开了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向云。
“温总,已经九点钟了。”向云看到温漾身上的睡衣,低眉顺眼道,“您九点十分有个视频会议,要转到楼下会议室开吗?”
本来该在公司会议室开的,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在家了。
温漾微微颔首,直接转身去洗漱,向云想替他把门关上,在关门的时候,他不自觉抬眼的瞬间,看见了躺在温漾床上的女人。
乐瑶好像也醒了,伸了个懒腰,声音绵软道:“温漾?你起来了?”
向云浑身一震,立刻认出那是乐瑶,他脑子里飞快脑补了许多,在里面的人发现他之前快速把门关上了。
温漾正在刮胡子,下巴上都是剃须泡,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乐瑶从床上下来,走到洗手间门口看着认真洗漱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晨起的温漾,褪去了西装革履的武装,他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也好接近了一些。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份容易接近,只是因为温漾渐渐将她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内。
“你今天还去上班吗?”乐瑶靠在洗手间门边建议道,“五一劳动节,你也不给自己放个假?”
温漾拿起剃须刀流畅地刮胡子,等刮得差不多时他一边清洗剃须刀一边道:“我从来没有给自己放过假。”
乐瑶走上前接过他的剃须刀,低着头帮他清晰。他看向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颤动的眼睫。
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她睡着时的样子,她是在不安吗?
“凡事都有第一次。”将清洗好的剃须刀放在它的位置上,乐瑶抬头道,“不如今天放个假?”
温漾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乐瑶让他看了一会才继续说:“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去上班。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缠着你,只是觉得你好像很累,需要休息一下。”她指了指自己的眼圈位置,“你有黑眼圈。”
温漾下意识望向镜子,见到白白净净一张脸,才发觉到乐瑶在逗他玩。
他微微挑眉,低下头抿唇笑了笑,将脸洗干净了。
乐瑶没得到他的回答有些气馁,侧身出了洗手间,等他洗漱好出来也不和他说话,自己进了洗手间去洗漱。她洗漱时还关上了门,似乎不想面对他。
温漾神情内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瞥了一眼紧闭的洗手间门,抬脚走进衣帽间,也不关门,就那么开始换衣服。
乐瑶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以为他下楼了或者干脆已经走了。她心里很不舒服,但也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她有些恼怒于自己肆意发散的任性,皱着眉走到床边,三两下解开睡袍丢到一边,打算换上自己的睡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乐瑶浑身一震,猛地回头望去,看见了从衣帽间缓缓走出的温漾。
他正在戴手表,但动作已经停住了,一双多情温柔的桃花眼定在她身上,眼底带着几分诧异和幽幽翻腾的暗潮。
乐瑶只觉脸烧得很,脊背僵硬,手停顿在半空无法动弹。
她虽然没低头去看,但很清楚自己整个身体恐怕都已经成了粉红色。
他怎么还在这里???他怎么没走??他刚才是在衣帽间换衣服?我的老天鹅啊,虽然知道两人早晚得坦诚相见,可乐瑶根本没想过会是今天,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内心崩溃,脑子里不断刷着“冷静”的弹幕,于是她在屏息半晌之后,尴尬又僵硬地来了句:“你没走啊?”
冷静点乐瑶,你又不是光着身子,你还穿着内衣呢,被看就被看了,比基尼的布料也就这么多,大家还不是大大方方穿着上海滩?
想到这里,乐瑶终于镇定了下来,她躲开温漾的视线,转过身来对背着他拿起床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以为你下楼了,或者已经赶着去上班了,我不知道你还在这儿,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换衣服的……”
她想说你可千万别误会,以为我在刻意勾引还是什么,但后面的话很快就说不出来了。
她感觉到身后男人灼热的气息靠近,在她要接着说的时候,自后向前紧紧抱住了她。
乐瑶身子僵得更厉害了,她低下头,看见自己只套了个上衣,下面还空空荡荡的。
不过也没关系,就只是双腿露在外面罢了,睡衣上衣宽大,遮住了不该暴露的地方。
她悄悄松了口气,缓和了僵硬的身体,低声说:“你不走了吗?”
刚才那一眼对视,她已经看见他换好了衣服,又变回了捉摸不定无懈可击的温总。
而事实上,温漾的确是打算马上下楼的,因为他有个时间很紧的视频会议,但是……
他现在还在这里,还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古人常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了。
“我以为你刚才的行为是希望我这么做。”温漾缓缓开口,低沉悦耳的声音就在她耳后,呼吸喷洒在她耳畔,直吹得乐瑶耳根发言。
“……那是个意外,我没这么想。”乐瑶果断否认。
温漾还想说什么,但敲门声再次响起,向云的声音传来:“温总,已经九点十分了,分公司的人已经在线了。”
乐瑶听见向云的声音就立刻挣开了温漾的手,她一边拉着上衣挡住下面,一边故作镇定道:“你快去忙吧,我换好衣服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温漾盯着不敢看他的乐瑶,这很有趣,他起先还以为乐瑶什么时候都不会害羞,毕竟她总表现得很强势很直接。
他还以为哪怕两人进展到最后一步,她也会在他身下尽情绽放,毫不遮掩。
但似乎不是的。
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比他小好几岁,稚嫩得很。
很多时候,她只是精神上成熟,仅存在于生存这方面而已。
“你别回去。”温漾忽然说,“只是个视频会议,结束后我就来陪你。”
乐瑶惊讶地望向他:“你说什么?”
温漾整理了一下手表,系好西装外套的纽扣,温柔地微笑道:“不是想让我放一天假吗?”
乐瑶睁大眼睛:“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温漾语气淡淡,但面目柔和,如画的眉眼染上三分笑意,“你说得对,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的确应该尝试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今天就当做是陪你好了。”
乐瑶脸上的惊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难掩激动地跑上前抱住他:“你真好。”她环着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使劲亲了一下,“爱死你了。”她特别豪爽地说。m.xiumb.com
温漾在听见“爱死你了”四个字的时候,身子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被别的吸引了视线。
乐瑶衣服没穿好。
她只穿了上衣。
所以现在下面……
“去把衣服穿好。”温漾突兀地推开乐瑶,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高大的身影将屋子里的情形遮挡得严严实实,门外的向云什么也看不见,也不敢看。
“走吧。”他关好门,对向云说话。
向云立刻在前面带路,两人还没走出多远,身后的温漾就给了他今天致命的第二击。
“除了一会的视频会议,今天的日程,能在颐园解决的都带过来,不能的全部推后。”
向云脚步顿住,回眸问道:“温总有其他安排吗?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温漾越过他下楼,脚步稳定,姿态优雅至极,但说出来的话让向云脑子好像被门夹了一样迟钝。
“我今天放假。”温漾温柔和缓地说了五个字,语气随意自然到仿佛他要给自己放假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可不是那样的。
向云跟着温漾好几年了,这些年来,温漾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工作,全年无休。
可就在今天,他说他要放假。
向云忍不住回头看,想到在卧室里看见的乐瑶,肚子里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可向云一直没觉得这位英雄是真心要拥有美人的。他以为他只是玩玩,好像很多有钱人宠爱女明星那样。他们早晚会分开,他很快就会腻了。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英雄在美人面前,是不是太认真了一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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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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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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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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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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