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离开学校去某人所在的地方,但既然已经回到了学校入住了宿舍,就得按照规则办事,她也不急在这一时。
一进屋,就看见安吉丽娜正炯炯有神地盯着门口,潘茜心里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也没惊讶,拎着手袋走进来,反手关门,换鞋。
“潘茜。”
安吉丽娜从床上爬起来,盯着她说:“那位先生是谁?”
潘茜低着头,一边换鞋一边说:“你觉得呢?”
安吉丽娜困惑道:“今天到场的非本校人员,应该都是一些知名校友,那么他……”
潘茜仰起脸笑了一下说:“是的,他就是。”
安吉丽娜皱皱眉,不解道:“你和他很熟吗?你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看样子,哪怕学校领导表示了不要对此过于关心,安吉丽娜还是放不开心里的疑惑,更何况,威尔似乎在舞会上被吓到了,自从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诚惶诚恐地躲了起来,更是对潘茜爽约的事情闭口不谈,安吉丽娜好奇心强,在潘茜回来之前已经自己费解半天了,现在潘茜回来了,当然要尽可能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否则她今天晚上可能都睡不着。
其实潘茜也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回答,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们认识时间不算很长,但应该算是比较熟悉吧。”
她说的是实话,她和查尔斯认识的确不算久,但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陌生人可以有的那种关系,所以……他们应该是特别熟悉才对。
安吉丽娜还想说什么,但潘茜一副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让她迟疑了,这一迟疑,潘茜就去洗澡了,安吉丽娜愣在原地,抓了抓头发,有点失落,但也没办法。
时间很快过去,隔天上完了课,潘茜早早就收拾东西离开学校,安吉丽娜他们有小组活动,想让她一起去,潘茜也借口推掉了。
她一心赶时间,但在学校门口,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今天伦敦天气有些阴,似乎随时可能会下雨,远远有一个穿着棕色大衣的男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绿色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走出来的每一个学生,所有的举动无一不再昭示着,他在找人。
潘茜直接躲在了墙后面,皱着眉头朝反方向走,虽然这个门距离她要去的目的地比较近,但那家伙守在那里,她务必得换一个门走了。
另一边,还不等潘茜把自己看见的一切告诉查尔斯,他已经接到了电话,对一切有了了解。
“他来了?”他微微扬起的语调几乎是带着些亲昵的,“那就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的热情。”
语毕,他很快挂了电话,继续对着镜子整理领结,前两天在斯维尔的约没有赴,已经影响了他的计划进度,他今天不可能再耽误要事。
并且,卡尔会出现在伦敦,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可不认为自由世界的高官们能够稍微不那么自负地审视一下自己的防线,他们必然觉得一切尽在掌控,全部万无一失,所以绝对不可能支持卡尔的行为,他这次来伦敦,肯定是偷偷来的。
这也和他从内部线人那儿得到的消息一样。
既然是以这样的身份和情况来到这里,那他就干脆不要回去了。
伦敦会比纽约更好玩的。
打好领结,查尔斯微微扬起下巴,轻抚过光洁白皙的脸庞,蓝色的眸子稍稍弯起,笑容浮现在脸上,一切都如常般斯文儒雅。
他身上有一种很高级的性感。
很大一部分可能来自于他的禁欲气质。
他总是穿着绅士雅致的三件套西装,衬衣的纽扣也总是扣到最后一颗,你顺着他的纽扣望上去,会看见他的喉结,他的喉结随着他的微笑和言语微微滑动,让看着他的人也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轻轻咽一口气。
潘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
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和化妆,拎着手袋凝望着房间里的男人,有些失神。
查尔斯回过头,朝门口的女孩招招手,潘茜下意识走过去,站定之后才回过神,先想到的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在学校门口看见了卡尔。”她谨慎地说,“但我躲开了,走了其他的门,他没发现我,我不确定他是一个人还是有其他帮手,但我没发现有人跟踪我。”
女孩可以在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多,倒是让查尔斯刮目相看,他非常欣赏她的警惕性,这会给他省去很多麻烦,要知道他已经为了她破例太多,太过频繁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说是他自己了,连他那些一向忠心,不对此发现任何看法的下属都觉得这不太好了,但他们并没说什么就是了,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也不会自信到自己可以置喙他们的犯罪之王。
“不用担心。”
他的手轻轻抚过潘茜的黑发,蓝色的眸子里几乎带着些痴迷地低声道:“我已经知道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单枪匹马,大概是电影看太多了,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我放松警惕,露出破绽,好让他拿着这些破绽去申请援助。”
潘茜迟疑道:“他好像想从我身上下手,我们……是不是暂时保持距离?我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会给你惹麻烦。”
她的确还不够完美,第一次经历这些肯定也会有疏漏,但卡尔可是一个人来的,在伦敦,查尔斯有一个军队不止的力量,所以在他看来,潘茜的话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用关心。”
说完话,他就把她赶去打扮,他们还需要赶时间前往斯维尔,今晚不能再迟到了。
尽管心里还有点担心,但潘茜还是听话地去打扮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听见来自楼下的钢琴声,这栋房子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不是她,那么就是查尔斯在弹琴了。
潘茜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会弹钢琴,还弹得这么好,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悠扬悦耳,潘茜下意识跟着音乐的节奏加快了动作,不一会儿,在一曲结束的之后,她就差不多搞定自己了。
换了件衣服,简单化了妆,没有太过雕琢五官,她不希望引起太多关注,只要跟在他身后就好了,所以尽可能低调。
连查尔斯都没料到她会这么快下来,他看了看腕表,没开灯的一楼里,他的腕表仿佛在闪闪发光,和他的眼睛一样。
“可以走了。”
潘茜快步走到他面前,她身上是他准备好的小礼服,因为天气冷,礼服外面有披肩,绿色的裙子将她的肤色衬得越发白皙,很奇怪的是她不算是纯种的白种人,但站在一群白种人面前,她却更白一些。
黑色的披肩将她上身的维度隐藏了起来,查尔斯从钢琴椅上站起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时不时侧目打量她,有某个角度,他似乎可以提前预览到她未来在法庭上的风采。
斯维尔的路潘茜已经记住了,这次去的时候她没再朝窗户外面乱看,只是有些紧张地问查尔斯:“我只要跟在你身后就好了吧?需要我做什么吗?或者,有什么我不能做的事吗?”
她很小心地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想了解一切,不想到了之后给他添麻烦,惹事端,这种心情让查尔斯扬起了嘴角,他专注地凝视她,没有很快说话,就那么偏头看着,潘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低着头打量自身。
“我有什么不对劲吗?”她皱着眉头问。
查尔斯微微摇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许久才略带沙哑地沉沉开口道:“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我会替你搞定一切的。”
潘茜松了口气,混血的漂亮脸蛋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自信回到了她身上,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们俩就越像,某个时刻,查尔斯甚至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他抬手轻抚过她秀气的眉,潘茜任由他那么做,疑惑道:“我的眉化得不好吗?”
查尔斯就那么注视着,轻声道:“不。很好。”
车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潘茜和查尔斯一起下车,前往真正的斯维尔大门。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阻拦他们,上次那些警惕盯着她,将她当做外来者的保安们全都恭敬地让到了一边,她挽着查尔斯的手臂,仿佛就是挽着一道万能的通行证,无论走到哪里,受到的都是最顶级的招待。阻拦?开玩笑,怎么会有人阻拦她,他们殷勤都来不及。
另一边。
卡尔在伦敦大学学院门口没能等到潘茜,却被人一撞,丢了东西。
他当然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被人偷东西,可他担心去追贼之后会失去潘茜可能出来的踪迹,所以只能放任对方偷了东西逃跑。
对方显然是个老手,哪怕面对卡尔这种身手也能得手,他好像断定他不会追上去,偷了东西之后还恶作剧地朝他比了个中指。
到了这个时候,人手不够用的坏处就体现出来了,卡尔面色阴沉地看着陆续出来的学生,里面根本没有潘茜的踪迹,他摸了摸身上,钱包和证件都不见了,他不觉得这一切是偶然。Χiυmъ.cοΜ
霍华德肯定已经知道他来了,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切。
而他会这么了解这个地方,也证明他来对了,找对了人。
潘茜绝对有问题。
她没走这个校门。
没有下属跟着来,卡尔一个人,根本无法顾及两道门,他只能判断一道最可能的门,其实他判断对了,但对方及时换了地点,这就没办法了。
天色整个暗下来之后,卡尔才双手抄兜离开了这里,他需要找点人手来帮忙,首先要选择的,就是他之前在伦敦的那些线人。
他撑起雨伞,拉起外套的拉链,快步离开这里。
另一边。
比起卡尔的风雨交加,查尔斯和潘茜这里可以说是极致奢华了。
之前潘茜只是在一扇窗户外面窥探了斯维尔真面目的一角,如今真正地了解到了它的核心,她免不得有点震惊。
其实也不怪她这样,在拉斯维加斯,那么多大赌场,潘茜都没有一副乡巴佬的样子,实在是斯维尔和她印象里的赌场差别太大,又那么神秘得没有对外公开的图片资料,她这么一进来,当然免不了惊叹。
“您来了。”
一位西装革履,两鬓斑白的男士走了过来,他戴着眼镜,恭敬地看着查尔斯,瞥了一眼他身边的潘茜,眼神怪异道:“这位是……”
“我的女伴。”
他简单做了介绍,不欲对潘茜的身份多谈,这是一种保护。
潘茜今天绾起了头发,不论是神情还是面貌都和在学校里时不太一样,不熟悉的人乍一眼都认不出来是一个人,并且,斯维尔所有进入的客户都禁止携带电子设备,除了赌场的监控录像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现场进行拍摄。
所以,潘茜存在于这里是相对安全的,人们只是用眼睛描述和介绍的话,是很难断定这个人是谁的,如果说要画出来,那这个人本身则需要很高的绘画天赋,很显然,这里所有来“玩”的人都急于做另外的事,没人会有心思浪费时间在一个女孩身上,哪怕她身边的男人是此处的一位“大玩家”。
查尔斯当然不可能用真实身份来这里,他在此处的身份是一位北欧富豪,他的英语口音也带上了一些挪威语的音调,听得潘茜一愣一愣的,等交谈的人都走了,潘茜就好奇地问他:“你还有什么语言是不会的?”
查尔斯不知何意地说了句:“中文。”
潘茜惊讶道:“中文?”
他侧过头,看着她:“我居然差点忘了,我身边就有一位现成的中文老师,我的中文水平真的很差,你愿意教我吗?”
潘茜表情古怪地变了变,忽然说:“当然,我现在就可以教你一句。”
查尔斯挽着她走到休息区,他们刚一落座就有人上了酒和甜点,潘茜看到他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轻轻摇晃,就是不喝。
于是潘茜也不敢吃这里的东西了。
“你现在要学吗?”她神神秘秘地靠近他,在他耳边说,“一句日常的中文问候,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查尔斯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蔚蓝的眸子望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玫瑰,温柔说道:“当然。”
潘茜得逞,循循善诱道:“那你跟我读。”
他点点头,好像根本没发现面前有什么“陷阱”。
潘茜紧张又兴奋,放在裙摆上的手都握成了拳,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用中文说:“我爱你。”
她话音刚落,眼前的男人漂亮的眸子便眨了一下,仅仅是眨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
潘茜吸了口气说:“听清楚了吗?跟我念一边——我爱你。”
她有私心。
私心昭然若揭。
她专注地凝视他的眼睛,他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跟着她,顺从她念了一遍——
“我爱你。”
字正腔圆的汉语,一点口音都没有,潘茜一怔,望进他的眼睛,听见他再次开口道:“我爱你。”少顷,他问她,“我说得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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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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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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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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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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