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雷厉风行的请了三批太医,硬生生的将一个风寒看出了绝症的感觉。
婉妃宫里不得安生,柔妃宫中倒是静的落针可闻。
侍女剪着烛火,撇了眼倚窗绣经幡的柔妃,长叹了口气。
“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柔妃眼睛不抬,专注手中的针线。
绣经幡这种事,须得无比的认真与虔诚。
侍女目光顺着半开的窗向外望去,婉妃行宫灯火通明,在这么深的夜里着实罕见。
“不过是在雪地中站了一会儿,就将陛下勾走了,陛下难不成忘了当初娘娘为了请兰若寺的高僧,足足在雨中跪了一天吗?”侍女越说越不甘心,“往日里婉妃看着也没这么弱不经风,如今倒是超弱得很。”
柔妃放下经幡,不赞成的看着她,轻声呵斥道:“教过你多少次,在宫中需得谨言慎行,你这些话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侍女跪倒在地,“奴婢明白娘娘是为了大局,但婉妃得寸进尺的言行,就差没有骑在娘娘头上了,刚才在殿上,几次三番挑衅主儿,陛下的宠爱要抢,连娘娘的生辰礼也要抢,下一回,是不是就想抢娘娘贵妃的位置了?”
柔妃再次拿起经幡又放下,“你不懂,陛下的宠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陛下爱你一日,你得感恩戴德一日,陛下要是不爱你了,那你就不要去陛下面前碍他的眼。”
“娘娘与陛下数十年的情谊,怎么着,也比那刚入宫的婉妃强。”侍女就是想不明白,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就比不过一个从辛者库出来的丫头。
“住嘴。”柔妃神色难得严厉起来,一字一顿道:“冷宫里妃嫔无数,个个都比本宫资历深,最后哪一个落得好下场?后宫不得干政懂得是什么意思么?圣意不要随意揣测,就这样吧,以后不要让本宫再听见这种话,要不然,你就去其他宫里伺候,这儿留不下你这么一个机灵的丫头。”
侍女跟在柔妃身边多年,第一次听见娘娘要赶她走。
心中不甘与愤怒交织,让本应该示弱的时候选择质问。
“难道娘娘就没有一丝觉得不公吗?”
柔妃脾气素来很好,对下人从不苛待,也从未说过重话。或许是常年青灯古佛相伴的缘故,她脾气过后,愈发温柔。
“可本宫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剩下一儿半女,没有孩子,陛下的恩宠还不是说没就没?这种事,强求不得。”柔妃拎着油灯进了内室,不想再谈及后宫争宠种种。
午夜梦回,柔妃试图阻止梦中年少的自己进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天真烂漫的姑娘怎么会懂?情爱这种东西,进了后宫,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剩下了。
……
婉妃宫中灯火通明。
沈琳高烧不退,又呕吐不止,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装的,为的是博取皇帝的怜悯之心。
要是陛下不心疼她,她的人栽赃陷害的事儿,恐怕不好翻篇。
“你们这些庸医,怎么治了这么久也不见效果?”
太医颤颤巍巍回答:“回禀陛下,给娘娘喝的药无疑是有效的,只是娘娘刚喝两口就全吐了出来,药效没有发挥出来,下官也无可奈何。”
“那就想其他的办法来!”皇帝威严的看着他们。
“下官还有一法,可以用针灸的办法帮娘娘缓解疼痛。”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办!”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宫里才安静下来。
沈琳沐浴更衣之后,双颊红若桃花,明眸善睐,美如春水。
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倚靠在年近七旬的皇帝怀里,让皇帝生出自己依旧年轻的错觉。
“爱妃觉得身子如何?”皇帝怜惜的搂着她的肩,直腹轻抚她胸口处的疤。
那道狰狞的疤痕,是她当时奋不顾身救皇帝时落下的。要是没有这道伤,她不知在就死在辛者库的哪个旮瘩里了。
“有陛下在身边,妾身觉得身上没有一处不舒服。”沈琳娇羞的说着,故作娇柔的声音听得人心一颤。
“对了,红豆污蔑臣妾的事儿,陛下没有往心里去吧?”沈琳紧张的凝视着他,小心翼翼的目光,像是生怕皇帝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你身边的人都不太懂得服侍人,不如朕给你找几个有经验的公公嬷嬷照顾你。”以如今皇帝对沈琳的宠爱,肯定表现的不在意,其实还是会在意朝中大臣的流言蜚语。
既然红豆提出进宝和婉妃之间有一腿,那就将进宝调离沈琳身边就是了。
沈琳不敢表现出失望的神情,笑着应下,“就是那个进宝公公,以前在辛者库的时候对臣妾多有照拂,臣妾是个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的人,思来想去,进宝也没有一个好的去处,要是陛下不介意,就让进宝代替臣妾在您身边侍奉,陛下觉得如何?”
皇帝身边侍奉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多一个进宝这样打杂的公公也不是不可以。
最终皇帝决定卖沈琳一个面子,“就依爱妃的意思办。”
两人相视一笑,皇帝不顾沈琳的身子,又折腾了一宿。
翌日,皇帝已经去上早朝,沈琳还在睡。
进宝进屋帮她梳洗,她也嘤咛一声翻身继续睡。
“娘娘,是时候要去向柔妃娘娘请安了,要是去迟了,恐怕其他宫的妃嫔会怪罪。”
沈琳缓缓睁开眼,懒洋洋的起身,“怕什么?昨天陛下去她宫里坐了还没一刻钟就出来了,整夜都在本宫这儿,她柔妃就是个不受宠的黄脸婆,本宫怕她做什么?”
“娘娘今日的辉煌与受宠,哪样柔妃娘娘没有经历过?”进宝在给她戴珠花的时候下手重了一些。
沈琳嘶了一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本宫不如那个黄脸婆?”
“只是让娘娘在宫中要有一颗平常心。”wWW.ΧìǔΜЬ.CǒΜ
“好了,知道了,不就是请安了,本宫现在就去。”
沈琳虽然自己有主见,和进宝待在一起久了,还是会下意识听他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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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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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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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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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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