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勉强一笑,“我撞到了腰,阿姨你帮我找点跌打损伤的药膏来呗。”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阿姨一边询问着一边将叶卿扶上楼。
叶卿摇头,“没事,就是站着有点疼,我躺着擦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姨下楼给她找了药出来,脱下裙子,腰侧便是极明显的一大块青紫,半边腰都肿了起来,手一按下去,叶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将脸埋进枕头里,暗暗咬牙忍了下来。
上完药,阿姨退了出去,帮她关上了门,叮嘱她好好睡一觉。
许秘书动作很快,好几年前何谦性骚扰练习生的新闻,被他翻了出来,立马便上了热搜。
——“何某,是我想得那个人吗?”
——“我们想得应该是同一个人。”
——“姓何的太多了,万一猜错了,性骚扰这种罪名一旦搞错岂不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就在大家震惊怀疑之余,又出来一个营销号,爆出一段音频。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吗?”
“对呀,很惊讶吗,你不是好奇陶璟钰为什么能被捧吗,因为她豁的出去,什么样的男人她都能伺候的人舒舒服服的,可惜她就是没你长得漂亮。”
“何必学于想那种不识相的,不如和陶璟钰学学,我手里的资源还不都是你的……”
“要识相的?怎样识相?像你刚才那样?那他妈叫强暴!”
音频里还伴随着椅子倒地撞击之类的背景音,又刺耳又尖锐,女声被处理过了,若不是叶卿身为当事人,她自己也听不出那是她的声音。
关于叶卿询问于想是否被何谦强暴的那一段也被剪掉了,她心生感动,虽然叶卿很想曝光何谦做过的丑事,但她并不希望于想被网友讨论猜测,虽然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她希望的是,事情真相大白后,提到于想时,大家会觉得这是一个坚韧的姑娘,无论遇见什么样的困境一直都在努力的去做抗争。
许秘书查到了那位叫王淼的练习生,她曾经也差点被何谦强暴,那是一次酒后,何谦因为喝多了原本就不清醒,力气也不大,她在一番抵抗后逃过了一劫,因为害怕,她过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报案,然而何谦已经善后,她什么证据也拿不出来。
何谦没有受到制裁,那之后她被公司雪藏,演艺生涯没有开始便结束了。
如同一粒沙掉进了大海,一点波澜也没有激起便沉没了下去。
这一次在许秘书的强势之下,王淼和于想的遭遇也被一起翻了出来,目的便是让何谦的量刑加重。
警方开始对何谦展开了调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在何谦的家中搜到了于想的另一封遗书和一段录音。
准确的说,那是于想真正留下的遗书,而之前的那一封,应该是曾经于想写下的一段话,被何谦收了起来,在她自杀后,用来替换了真正的遗书。
警方公布遗书的内容,而这封遗书像是一把打磨锐利的尖刀,以无法阻挡之势将乐娱掩盖的阴暗面全数劈开。
“我是于想,这是我的遗书,我知道在外人的眼里,我是一个感情生活混乱的人,是许多当红男艺人的绯闻对象,然而现实之中,其实在我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我只谈过一次恋爱,那个人是我的经纪人——何谦,也是我曾经大学时的学长,十九岁那年,家中突然破产,欠下一大笔债务,父亲自杀、母亲病重,何谦带着一份合同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可以先替我还清债务,而我可以用之后的收入慢慢偿还,我感激地签下了那份合同,而那份合同成了我一生都无法清醒的噩梦……”
在签下合同没多久后,何谦带于想去了一个饭局,饭局上带着她向在场的投资人、导演轮番敬酒,她其实并不会喝酒,何谦也一直为她挡酒,那个时候的她正对何谦满怀感激和信任,怎么好意思让何谦一直将她挡在后面,便也喝了许多,饭局结束后,何谦送她回了家。
醒来时,她与何谦睡在了一起,何谦告诉她,自己其实暗恋了她很久,得知她家中破产,急需一大笔钱,便想了这个办法帮助她,昨晚也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那晚之后,于想同何谦在一起了,她其实并不喜欢何谦,对他只有感激。
怀揣着这份感激,何谦带来的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戏她都愿意演,她本就不是科班出身,在片场被刁难责骂,她都化为了动力,拼命向前跑。
何谦带她参加饭局,她也不再需要何谦帮她挡酒,她开始能够带着八面玲珑的笑意陪着酒桌上的人一杯又一杯地喝。
可是后来她却发现,她的感激只是一场笑话。
原来那晚并不是什么酒后乱性,其实是何谦在她的水里下了药,然后在她无意识时将她强暴,伪造成酒后意外。而所谓的挡酒、以及在之后对她的各种关怀都只是让她乖乖听话的手段而已,他看出了于想的感激,摸准了她的性格,知道怎样做能够让她对自己不设防备。
于想得知真相后质问何谦,得到的却是裸照和视频的威胁,这些都是那晚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拍摄的。
面对这些,于想在煎熬之下答应了何谦去陪客,然而在进了酒店她就后悔了,反抗之下,她被那个陌生的男人打到手臂脱臼,像是一个破败的布偶被丢弃在酒店,她一个人去医院接手,深夜在街头痛哭,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看不见未来,只能告诉自己往前跑别回头,总有一天她可以跑出这团迷雾。
幸运的是,很快她红了,身价、人气一路水涨船高,当年欠何谦的那笔钱还清了,于想提出了解约,然而再次面对她的却是天价违约金,七年合约,如果在公司没有提出意义的情况下,自动续约三年,这是一份长达十年的卖身契。
好长一段时间,于想厌恶自己,唯有演戏使她快乐,在戏里,她不是于想,她能拥有新的人生、新的名字、新的灵魂。xǐυmь.℃òm
母亲去世的那天,于想发现自己空了,好几次午夜梦回,清醒时,她手中拿着刀,刀尖对准的是她自己;亦或是站在窗边,窗户大开,冷风将她的长发吹起,她穿着睡衣光着脚,犹如行尸走肉。
她和何谦的矛盾越来越深,好几次于想都试图寻求解脱,然而想到何谦那惺惺作态的伪君子行径,她又无法平静,她不愿意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她希望何谦能和她一起下地狱。
她写下了这封遗书,将自己同何谦最后一通电话录音,选择了在永嘉会场的后台结束了她黑暗无光的、只剩下躯壳的人生。
她希望她的死能引起最大的关注,让见证她死亡的人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那么何谦将无法抢占舆论高地,在她死后编造出她自杀的各种肮脏理由。
而那个录音,也会让他对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他应该承受的代价。
于想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这最后一封信被人看到会如此晚,信纸带着深刻的折痕,边角起了毛,想必何谦在拿到这封遗书时,会经常拿出来翻看,也许在心中得意,她想要揭穿他的真面目,最后还不是没有成功。
最多不过是比沙粒大了一些,众人听见石块砸进水里,发出“咚”的一声响,再看去,水面也只是浅浅的一圈涟漪,什么波澜也没有掀起便离开了。
但这世上总会有人记得她,会想着为她不明不白、轻描淡写的离开讨一个公道。
为的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警车、救护车纷乱嘈杂的那个夜晚给予给她的那一个无声安慰,还有后来迷茫时的一段回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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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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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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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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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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