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唐文婧只觉此刻心口突然有些闷,又有些疼,凉子濯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也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和某一张脸重合。
凉子濯看着沉默不语的唐文婧,突然俯下身去,吻在她的额头。
“不过,那都是梦魇。婧婧,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杀了我。我们要一直活着,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唐文婧被他唇上冰冷的触感惊住,也被他毫无起伏的语气却饱含深情的话拉回了思绪,瞬间回了过神来,却仍旧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动作。
良久,久到她都有些全身发软,呼吸困难,凉子濯的唇才离开了她的额头。
唐积垂下眼帘,感受着此刻胸腔里急促又猛烈的心跳,轻声说道:“凉子濯,恭叔呢?
凉子濯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到恭叔,身子有轻微的僵硬,“在凉渊身边,放心,我没杀他。”
唐文婧自然知道他不会杀了恭叔,只是有些不确定他眼下会不会对凡族下手。
“凉子濯,你会出兵攻打凡族吗?你那么恨炽应,是不是因为舒鸢的死,和他有关?
凉子濯握着她的手微僵,久久才说道:“婧婧,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凉子濯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唐文婧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眼下的计划。古麟也被他带走了,留在她身边的只有魅狐。
魅狐一进门,就是一脸揶揄,看着她不言不语,视线却在屋子里到处观察着。
唐积看得不由头疼,连忙叫她扶着自己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梳理一下自己此刻混乱的心。
湖心小筑外被天雷劈毁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常,连湖里的鱼也多了不少,所有一切看起来没有丝毫变化,可终归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唐文婧坐在一旁,看着鱼儿在湖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姿态,不由有些羡慕。或许它们都比自己自由,也更快乐。
她突然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魅狐,问道:“魅狐,你为什么想要从遗迹里出来?”
那遗迹里虽说有结界,会限制自由,但那里面灵气充裕,又没有人类的足迹,对灵物来说自然是一个好的去处。
魅狐听见她突然这么问,神色一愣,片刻才又说道:“老身想完成一个故人的夙愿,不过眼下看来,这夙愿也不用老身去完成了。”
唐文婧神情微暗,但随即又扯了扯嘴角:“我也有夙愿,我想好好睡一觉,在这样一处不会有人打搅的地方,每天日升而起,日落而息,看看云,晒晒太阳,再养一群鱼。”
听着她的话,魅狐莫名觉得此刻的她神情很悲哀,思虑许久才说道:“会的,夫人,一切都会实现的。”
自从唐文婧苏醒后,凉子濯就很忙,忙到只能每天晚上才能回到湖心m小筑,和她也没什么交谈。
她的身体在慢慢的休养下,也能下地行走了,不再需要人搀扶。但仍旧不能久行,只能时不时走一走,再歇一歇。
古麟一直跟着凉子濯,只有魅狐陪着她。但渐渐地,她也开始忙碌起来,时常见不到人影。
唐文婧心中很是困惑,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问他们,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一日,阳光正好,唐文婧刚坐在湖心亭晒着太阳,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wWW.ΧìǔΜЬ.CǒΜ
她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子喜悦之色,眉眼间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更是光彩照人,明艳得如同皓日一般。
是苦程衣。
唐文婧看着她,微微皱眉:“苦姑娘,别来无恙?”
苦程衣见她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露出惊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朝着她走近了几步,神色间带着深深的怜悯:“唐姑娘,你知不知道凉子濯最近在忙什么?”
唐文婧眸色一沉,沉默地看着她。
见她没有半点反应,苦程衣又提着喜服在她眼前转了一圈,那大红衣裙瞬间绽放出艳丽的花朵,耀眼又夺目,还带着令人窒息的美丽。
“这嫁衣美吗?唐姑娘知道我要嫁给谁吗?”
唐文婧心下一疼,刻意忽视掉烦乱的思绪,抿了抿唇:“苦姑娘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苦程衣自然看出她正强忍着心中的悲哀,连忙笑了起来,“可怜的唐文婧啊,你虽然大难不死,但你却得不到你想要的了。”
“知道吗,我和凉子濯就要成亲了,就在今晚。”
唐文婧见她来,心中或多或少已经有了些猜测,此刻听着苦程衣真的说出这句话,她心口突然剧痛,好似被人生生捏住了一般,连呼吸都被攫取掉。
她苍白着一张脸,努力扯出一抹笑:“那就恭喜苦姑娘了,怎么眼下身为新娘子的你突然跑来见我,是要亲自领我去喝杯喜酒吗?”
看着唐文婧无所谓的神情,苦程衣瞬间沉了脸,但想到她必定是在故作不在意,又笑道:“是啊,唐姑娘,我亲自来请你,你敢去吗?”
唐文婧垂下眼帘,耳畔似乎回想起了前不久凉子濯刚刚和自己说过的话,原来不止人是虚伪的,连魔也是。
她抬起头,直直盯着苦程衣,冷冷说道:“你帮我一个忙吧。”
苦程衣没料到她的话题突然转得这么快,不由问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和我之间可没有什么交情,你还让我帮你忙?”“
“唐文婧你可知道,因为你,我卧床半月,每天都饱受病痛的折磨,险些就熬不过来了!·
唐文婧笑了笑,神情很是疏离,还带着一丝决绝:“苦姑娘,那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吧。毕竟是你杀我在先,凉子濯才会对你出手。不过眼下你都要嫁给他了,这些事情不是也该翻篇了?”
“还是,你要我当着凉子濯的面,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听着唐文婧带着嘲讽的话,苦程衣瞬间变了脸色,她确实不敢赌,也不会赌。她眼下就要得到凉子濯了,不管手段如何,她至少能够拥有他就已经足够!
唐文婧是个威胁,也是她得到凉子濯的最大障碍,眼下看着近在迟的敌人,苦程衣却下不了手。
她不是不敢,而是此刻的她根本不是唐文婧的对手,就算她想杀了她,也做不到不留一丝痕迹。
良久,苦程衣才缓缓说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唐文婧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湖中的鱼儿,眼神里带着一丝惘然:“帮我离开魔族,回凡族去,再给我一张脸,和我眼下这具身体完全不同的脸。”
苦程衣闻言一愣,随即又一喜,但瞬间又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冷然:“为什么?就算我和凉子濯成了亲,你在他心里仍旧是他的师妹,我也不会阻止他纳了你。”
“跟在他身边,你什么都能得到,又何必回到凡族去,被那些虚伪的人类嘲笑指责,甚至追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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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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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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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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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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