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身着斗笠的不速之客来到了牛坑村张啬夫家门之前。
“啪啪啪!”
来人轻扣门扉。
片刻之后,屋子里灯火点亮,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亡国流民,颍川故人来访!”
吱呀,柴门推门。
张啬夫执灯走来。
“你……你是……”
看清了来人,他不由得脸色微变。
当即便要躬身下拜。
“老奴张伺,拜见少主!”
“张公,快请起!”
张良赶紧将张啬夫搀扶了起来。
“韩国早就灭亡,我颍川张氏更是颠沛流离,哪里还有什么少主啊!”
“老奴一日是张家之人,终身是张家之人!”
张啬夫老泪纵横。
“当年平阳城一别,老丞相身死,老奴已经十年未见少主了吧!”
“十年零三月十八天!”
张良目光如刀。
他永远不会忘记平阳城破,整个韩家被秦军屠戮一空的日子。
“少主,您今日来,难道是……”
“不错。”
张啬夫神色一凛。
“少主,隔墙有耳,我们里面谈,请!”
“请!”
“阿爹,何人来访啊!”
一名身着粗布的少女,好奇的打量这张良二人。
“哦,这是小女小花。”
“小花,还不拜见张公子。”
“拜见公子。”
“嗯!”
张良点头回礼。
“小花,去帮我们煮些酒菜过来。”
“阿爹,咱家没酒了。”
“那就去买啊!”
张小花欲言又止:“没……没钱了!”
张良抬手摸出一枚碎银。
“哎,少主,让你见笑了。”
张啬夫苦笑一声。
“无妨,钱财乃身外之物!”
吕良摆摆手。
两人当即分宾主落座。
“少主,您这次来咸阳城莫非是为了……”
“我要刺杀始皇帝。”
“什么?刺……刺秦!”
张啬夫神色一凛。
即便他早就料到张良的打算,听到这句话之时,依旧忍不住心脏发颤。
自大秦一统天下,始皇帝之名犹如惊天之雷,让六国子民瑟瑟发抖,即便此时的大秦早已休养生息多年,但那些经历过六国战争的老人每每回想起大秦士兵的强大,依旧心生战栗。xiumb.com
“少主,老奴听说那始皇帝久病缠身,已经命不久矣,我等只要等到始皇帝死去,届时天下必定大乱。”
“我们若是此时刺秦,未免……太过危险了啊!”
“等始皇帝死去?”
张良冷笑:“这天下之人,皆害怕始皇帝威名,这天下之人,皆日思夜想等着始皇帝死去。”
“始皇帝就如同一柄利剑,悬在六国异族的头顶,压的他们大气不敢粗喘。”
“但他们的等待只会让恐惧和懦弱不断滋生,让六国男儿的血性泯灭消融。”
张良掷地有声。
张啬夫愧疚的低头不语。
不错,当初他也曾踌躇满志心怀抱负。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心中那团火焰早已经快要熄灭,连他都是如此,更何况那些当年还懵懂无知的孩童们,恐怕早就将六国的仇恨抛之脑外了吧!
“别忘了,始皇帝也是人,跟我等一样有血有肉,他并非神祇不可战胜。”
“既然这天下之人畏惧始皇帝之威如镣铐,便让我张良折断这利剑,打破这镣铐,以吾之血肉,为这世人点一盏警世明灯!”
“噗通!”
张良话音未落,张啬夫双膝跪地。
“少主舍身取义,老奴羞愧难当。”
“从今日起,老奴愿舍弃残躯,为少主,为韩国鞠躬尽瘁,九死不悔!”
“张公……大义!”
张良抬手搀扶起张啬夫,目光激动。
“若世人皆如你我,何愁这暴秦不灭啊!”
“少爷,光凭咱们几个老弱病残别说刺秦,杀猪都费尽。”
老黄弱弱说了一句,瞬间打破了眼前激昂的气氛。
张良:“→_→”
老黄:“⊙ω⊙”
“你可真会说话。”
张良翻了翻白眼。
“不过老黄说的不错,想要刺秦还需要些憾死不畏的好手啊!”
“少爷,说起来老奴倒是有个人选。”
“什么人?”
“那人名叫张二郎,同样也是我韩国后裔,此人天生神力勇武无比,曾经在东海服劳役时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老虎,因此得了个诨号沧海君。”
“沧海君?”
张良眼睛一亮。
“没想到这乡野之间,竟然也有此等猛士。”
“那还犹豫什么,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老黄兴致勃勃。
张良却是眉头微皱。
“张公,刺秦之时事关重大,若非信任之人,绝不可轻易透漏啊!”
“少主放心,这些儿郎们皆有报国之志,老奴愿意项上人头担保,他们无论参与与否,也绝不会出卖少主!”
“好,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见一见这沧海君吧!”
“敢不从命!”
三人旋即朝着张二郎家走去。
隔着老远三人便看到月光之下,一名身高九尺的壮硕汉子,手持柴刀站在院子之中。
“砰!”
那柴刀砸下,厚重的木墩猛的一颤,却是无动于衷。
大秦对金铁管控十分严格,哪怕是柴刀农具都要登记造册。
张二郎手里这柄柴刀早就残破不堪没了刃口,在加上这刀太小,在他手中简直犹如玩具一般,实在用的不爽快。
“烦人!”
张二郎瓮声瓮气沉吟一声,抬手将柴刀一扔,双臂扣住了那木墩子。
“哈……”
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猛的一胀。
砰的一声,一人之粗的合抱之木瞬间被他扯的四散崩碎。
“好个汉子啊!”
看到这一幕,张良不由得惊呼一声。
“什么人!”
张二郎举起石墩一脸戒备。
“二郎,莫要动手,是我!”
“原来是啬夫老爷啊!”
看到张啬夫,张二郎热情迎了上去。
他们都是韩国遗民,当年一起迁到此处,邻里关系自然不错,更何况张二郎离家的时候,张啬夫对他们也多有照料。
“啬夫老爷,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我去给你倒点水啊!”
“别忙了。”
张啬夫摆摆手。
“你娘呢?”
“已经睡了!”
“正好,二郎,借一步说话!”
“好!”
看到张啬夫三人神秘兮兮,张二郎看出他们有事,旋即跟着几人走到了门外。
“二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前韩丞相张平之子,张良少爷。”
“什么?您就是一门三相,忠良之后的颍川张良!”
张二郎神色一凛,当即躬身行礼。
“小人张二郎,拜见少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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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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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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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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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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