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风起,两人虽在庙里头烤火。倒也听得到外面风声四起,树枝被风吹的左右摇晃。
见火势弱了几分,清风又添了块木头,火光照映在他脸上,如刀刻般的轮廓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只是平时总抿着的嘴唇依旧抿着。
明月支着头打量着清风的侧颜,摇了摇头,惋惜道:“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清风听了,转过头来瞪了明月一眼,明月一脸无所谓的朝他做了个鬼脸。
明月之前睡过了,此时精神头正好,清风赶了一天的路却感到有些疲惫,此时眼皮已经有些打架,转过脸见明月捡了根棍子拿在手中把玩,开口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了。”xǐυmь.℃òm
明月应道:“行啊,你睡吧。”
没过多久,清风就靠着墙睡了过去,呼吸声传入一旁明月的耳中。
明月凑过去看他睡着的样子,生的是真真的好,但为人却也着实讨厌,整天板着一张脸,连睡着了都要紧锁着眉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明月伸出根指头想去戳一戳他的眉头,但还是收回了手,男女授受不亲,她才不占他的便宜。
下半夜明月都没有再睡着,好在上半夜睡了个好觉,否则第二天绝对赶不了路。
天空露出鱼肚白时,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四处飞起,空山新雨后,昨夜雨势又大又急,今天却放晴了。
明月拿起了包袱,背着七星,走出佛堂,见得太阳刚出来,橘黄色的光将整座树林都要笼罩了。明月伸了个懒腰,准备就此踏上金陵之行。
才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返身回到了佛堂中。
清风还在梦乡中,眉头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了,睡梦中的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明月拿起昨晚烧完的碳火石,在地上画了只猪,上书四个大字:清风小儿。
她本想直接画在他脸上的,但怕真动起手来她不一定是清风的对手,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休息好了赶路也快,本是半天的行程,明月三个时辰就到了,路上一个行人都未见到,看来金陵最近不太平的事也并非空穴来风。
若是平时此时前去金陵的人恐怕不少,但因着连环杀人案的传言,去的人便少了。
最后一段路是水路,前面的码头正好有艘船靠在岸边,明月赶紧跑了过去。
船夫正朝着她这边张望,近日来往来行人少了,见到个客人都是欢喜的。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揭不开锅了。
“小娘子可是要前去金陵城?”船夫朝着明月叫道。
明月应声答道:“正是。”
走到船边,船家见是个长相貌美的小娘子,赶紧伸了手过来要扶明月上船,明月却摇头道:“不必。”
话音刚落,她已轻轻一跃,再次站定时,人已经在了船头,船家见了,心中一阵佩服,也不敢再生出旁的心思。
“小娘子这般好身手,怕不是一般人吧。”船家朝着明月搭话道,“也是,最近金陵城中闹的人心惶惶,一般人也不敢贸然前去。”
明月朝船家施了一礼道:“施主,贫道乃华水县明月观的道姑。”
船家点了点头,赶紧道:“道姑有礼。”
“敢问船家何时开船?”明月坐了下来问道。
“道姑有所不知,近日来往的人极少,我们这些靠送行人过河来赚些吃饭钱的人已经快活不下去了,道姑莫急,再等上半刻钟,若是还不见有人来,我就开船。”
明月点了点头:“也罢。”
话音刚落,抬眼却见了远处又走来一个人影,玄青色的道袍,不是清风又是谁,他正不急不缓地朝着这边走来。
船家赶紧道:“道姑你瞧,来人可是个道长?你可是遇上道友了。”
明月哪里还听他说这些,若是清风和她一同去了金陵,定然会抢本该属于她的妖,她要先去,正所谓先下手为强。
“船家,你快开船,不用等他了,他是我师兄,为人凶残,可不比一般道长心善,若你还不开船,待会子他上了船大开杀戒我可帮不了你。”明月说着又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船家,“这是五两银子,够了吧。”
船家听了她的话,本就欲开船逃之,见她又出了高价,赶紧拿了浆左右划动。
清风本见了码头上有条船,才一晃眼却见船家开着船走了,赶紧叫道:“船家,船家!”
但任凭他再叫,船家都没有搭理他一声,又是明月,清风一甩衣袖,今早戏弄他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她又来使幺蛾子。
江水悠悠,木浆每次划过,江水都泛起一道道波纹,明月站在船头,遥遥见清风站在码头上看着他们,噗嗤笑出声来,又朝着岸上的清风挥了挥手。
“船家,这只有你这一艘船吗?”明月问道。
“先前原有三艘,但进来生意太差,另两人就不来了,就剩我这一艘了。”
明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没多会子就要上岸了,遥遥望向码头,人头攒动,明月道:“金陵果然热闹。”
船家叹了口气道:“是热闹,不过最近的杀人案却闹得人心惶惶的,连着死了好几个人,官府怎么也查不出来,说是被野兽杀死的,谁信啊,金陵四面环水,哪来的野兽。”
说话间,船已经靠了岸,明月上了岸,又转过身朝着船家道:“船家,我师兄并不凶恶,方才只是我与他开了个玩笑,你待会去把他接过来罢,说不定他比我还大方呢。”
船家听了连忙点头前去。
走上码头,就见一堆人围在一起,明月赶紧走过去,拨开人群往里头一看,却是个死尸躺在地上,已经被江水泡的浮肿了,身上湿淋淋的,显然是刚从江中打捞上来。
众人还在谈论,前方却出现一队官差遣散了人群,为首的官差叫道:“都走开走开,大人来了。”
明月往那人后头一瞧,正是个留个山羊胡子穿着县大人官服,头戴乌纱帽的男人,四十上下的模样,见了尸体,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叫道:“仵作,叫仵作来验尸。”
仵作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白发老头,背着个木头箱子从后头跑过来,停在尸体面前,左右翻看了一下尸体,朝着县大人道:“大人,此人是溺水而亡,看来是失足掉进江中,而后淹死。”
明月摇了摇头,她分明看出了尸体身上还有别的痕迹,显然是死前与谁打斗所造成的,即便是淹死,也未必是失足吧。
明月嗤笑一声,朝着老仵作叫道:“仵作大人,不知是你老眼昏花还是贫道眼拙,为何贫道看出此人并非失足掉水这般简单。你看,他的手臂上有抓痕,想来是生前与人进行过争斗,若是失足,这又如何解释?”
明月一出声,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更有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着:正是,正是。
仵作看了明月一眼道:“这位道姑,老夫检验尸体多年,莫非还不如你?他这伤势恐怕也是掉入水中心中惶急,四处挣扎,从而撞到水中的礁石而留下的,具体死因为何,还要待把尸体带回县衙,再仔细检查了才知道。”
明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仵作,这伤痕分明是被利爪抓出来的,他却说是撞上水中礁石,真是荒谬。
罢了,她只是前来捉妖的,懒得与他们多费口舌,拂了拂袖道:“仵作开心就好,贫道告辞。”
说罢转身就走,只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县大人看了明月一眼,又看了老仵作一眼,吩咐道:“来人,把尸体先抬回去。”
几位官差齐齐得令,拱手道:“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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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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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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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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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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