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门从里端被拉开了。
一身月牙白衣裳的顾严辞,赫然就站在谢景渊的跟前。
谢景渊被顾严辞的眼神盯得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道,“王爷,我是瞧着你与阿烟迟迟不出现,所以来喊你们去用早膳的。”
“只有此事?”顾严辞有些怀疑地看着谢景渊。
谢景渊更是紧张得不行,因为他的确有其他事情找秦烟商议,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都这般小心翼翼,竟然还被顾严辞逮了个正着?
“没有!”谢景渊下意识地否认,看也不看顾严辞一眼,匆忙往楼下跑。
顾严辞盯着谢景渊逃窜的背影,有些无语,他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为何谢景渊竟然如此慌张,莫不是当真有什么事情?
谢景渊急匆匆逃下楼。
陆怀安以为谢景渊被骂了,欲要张口安慰,却见谢景渊鬼鬼祟祟的朝身后看了一眼,瞧见顾严辞走过来,他立马低下头去。
嗯?陆怀安有些不懂,所以这是什么反应?这到底是被骂了还是没有被骂?
“阿烟怎么没起来?”卫姝有些疑惑地问道。
宋怀瑾很是淡定地应道,“看王爷这满面春风得意的样子,昨晚定然是一夜良宵,我们的阿烟细胳膊细腿的,自然是需要好生休息。”
噗。
宋怀瑾这话一出,差点将卫姝给噎住了。
卫姝猛然咳嗽起来,因为她想到了自己,要不是听见宋怀瑾说的是秦烟,她还真以为说的是她自己。
还好不是!不然她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置。
却在这时,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梁景州却忽然出声道,“二位王爷皆在,景州有一件事想同你们商议。”
“何事?”顾严辞率先问道,他一个人坐在一端,抬眸看向梁景州。
卫姝也很好奇地将视线投向梁景州,她道,“景州,你有什么事情要和皇兄还有姑姑讲?好事还是坏事?如若是坏事的话,那就不用讲了。”
梁景州忽的站起身,躬身抱拳对着顾严辞和苏浅道,“景州已与锦阳郡主有夫妻之实,锦阳郡主是千金之躯,景州断不能这般让郡主无名无分的紧跟在我的身旁,所以还想请二位王爷为景州与郡主住持婚宴,景州想在盐城迎娶郡主,待日后回到盛京城,再次操持婚仪。”
卫姝吓得眼睛都睁大了不少,她错愕出声,“梁景州,你,你不要脸!”
他怎么能够张口就将她与其厮混之事堂而皇之地说出口,而且竟然还要娶她!
她才不要!
卫姝心跳如雷,她的确想要与梁景州在一起,但是她还没有做好结婚生子的准备,所以当听完梁景州说的话,她下意识地便是逃。wWW.ΧìǔΜЬ.CǒΜ
毕竟她的阿娘便是过得格外不幸福,才会落得那般结局,自小就被灌输女人一旦成亲之后便会变的不幸的思想,卫姝又怎么可能不抗拒成亲。
“梁景州,我不要成亲,如若你执意如此,我们就好聚好散!”卫姝情绪有些激动地喊道。
一时之间,气氛变的格外诡异,甚至是连其他宾客都停下来了。
卫姝更觉得难堪,站起身慌忙朝外跑去,梁景州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秦烟从楼下下来时,瞧见卫姝和梁景州一前一后朝外跑去,不由蹙眉,心道这一大早的怎么就上演了这样一幕?
“王爷,出什么事情了吗?”秦烟走到顾严辞的身边,小声问道。
谢景渊叹气道,“没什么,梁景州想要娶卫姝,可是我们的小姝就比较排斥,所以就变成这样了。”
成亲?
秦烟诧异,卫姝如此喜欢梁景州,如今梁景州要迎娶她入门,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嘛?怎么反而卫姝却情绪如此激动?”
顾严辞倒是细心地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在了秦烟的跟前,单手撑着下巴盯着秦烟,“阿烟,你何时才愿意嫁给我?”
“噗!”谢景渊和宋怀瑾皆是同时笑出声来。
秦烟一听,脸顿时红了。
她赶忙低下头去,没有搭理顾严辞。
顾严辞见此,一记冷眼投向谢景渊和宋怀瑾,他冷冰冰道,“很好笑?”
谢景渊和宋怀瑾很怂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吃都堵不上你们俩个人的嘴,真不明白姑姑和陆怀安是怎么受得了你们的。”顾严辞道。
苏浅看了眼顾严辞,轻咳一声道,“严辞,不管如何,看在姑姑的面上,还是少批评一些宋怀瑾为好。”
宋怀瑾一听,笑嘻嘻道,“没关系,反正王爷说的是事实。”
一时之间,气氛更是奇怪,苏浅脸一阵青一阵白,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站起身朝外走去。
宋怀瑾以为苏浅是吃饱了,便没有管。
“你不去看看?”顾严辞问道。
宋怀瑾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那好吧,我去陪陪苏浅。”
言毕,宋怀瑾只好任劳任怨地去找苏浅,见苏浅站在客栈门口的屋檐下,他走过去靠近,“苏浅,你吃饱了吗?”
无话找话,宋怀瑾都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
苏浅看了眼宋怀瑾,她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眼神却有些危险,“宋怀瑾,我没有吃饱。”
宋怀瑾一听,连忙伸手拽住苏浅,“你不早说,我吃不完可以给你吃!快去,还剩半碗。”
苏浅嘴角抽了抽,“我没有吃饱,但是我被气饱了,我现在怀疑你就是专门来气我的。”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专门气你,我和你说,还是少生气,不然容易生病,而且还容易失眠!”作为大夫,宋怀瑾第一反应便是要注意身体,可想而知,苏浅脸都直接黑沉下来了。
很好,她怀疑自己没有被活生生气死,应当是身体足够好。
“你怎么不说话?我惹你生气了?”宋怀瑾后知后觉道,“不会你也和梁景州一样,想要成亲吧?”
“......”苏浅竟然无言以对。
见苏浅不出声,宋怀瑾紧盯着她,也不出声,但是盯着苏浅不放,以至于苏浅顿时觉得胸口更堵了。
算了,还能怎么办?谁让宋怀瑾一遇到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就缺根弦。
宋怀瑾发觉苏浅的脸色似乎变好看了不少,他伸手拍了拍苏浅的肩膀,偷偷弯了嘴角,“苏浅,王爷和阿烟他们出来了,该出发去海城了!”
说完兀自朝前端走去,留给苏浅一个“过河拆桥”格外无情的后脑勺。
苏浅嘴角抽了抽,看来是她太惯着宋怀瑾了!
“姑姑,宋怀瑾那家伙走那么快做什么?你们又闹脾气了?”顾严辞走出来时,正好瞧见宋怀瑾气势汹汹的离开,不由出声问道。
苏浅只觉扎心,顾严辞的一个“又”字委实用得格外到位。
苏浅:“......”
“无碍。”苏浅勉强应了一句,随即抬步朝前追去。
一行人从安河镇出发回盐城江上画舫,到达时已经是申时三刻。
仍旧是奇怪的气氛,卫姝与梁景州坐得有些远,苏浅虽然与宋怀瑾坐在一处,却是怎么也没有说话。
倒是秦烟和谢景渊二人时不时地看一眼坐在跟前的四人,紧接着用眼神交流。
“咳,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谢景渊忽然提议道。
陆怀安和李萧去掌舵了,眼下船内只有七人。
宋怀瑾本就心烦,哪里还愿意玩什么游戏,但瞧见秦烟似乎很想玩的样子,他只好将那句要吐槽的话硬生生给噎了回去。
“什么游戏?谢景渊你能够想出什么游戏来?”宋怀瑾啧了一声道。
谢景渊一听,挺了挺胸道,“保证很有意思!可是阿烟教我的!”
闻言,秦烟只觉一脸懵,她什么时候教谢景渊玩游戏了?这怎么突然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委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冤枉。
谢景渊对着秦烟直眨眼,惹得顾严辞沉下了脸。
顾严辞冷飕飕开口,“谢景渊,如若你眼皮抽筋的话,可以找宋怀瑾用针扎一扎。”
噗!
宋怀瑾原本郁闷的心情,倒是突然变好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原本想吐槽谢景渊的,没想到王爷抢先了一步。
谢景渊嘟囔道,“哼!你这么凶,脾气那么坏,阿烟怎么可能受得了你!王爷,我和你说,你再不改改,要是出现一个温柔善良又体贴的人,我们阿烟肯定会投入那人的怀抱,到时候王爷你就等着哭吧!”
坐在谢景渊身边的秦烟,真的很想伸手捂住谢景渊的嘴,她暗道:谢景渊这厮,长得人模人样的,为何偏偏就长了一张嘴?而且还是随便惹祸的嘴,难道没有发现顾严辞脸都黑沉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气压,而且格外骇人吗?
谢景渊丝毫未发觉危险,他笑嘻嘻地看向秦烟,“阿烟,你说是吧?”
秦烟已经将脑袋埋下去了,完全不想开口。
见秦烟不搭理自己,谢景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说自话道,“我们就来玩掷骰子的游戏好了,我之前在盛京的时候,时常瞧见那些人玩,谁的点数小那么这个人就要喝酒或者说一个与自己有关的秘密,二选一。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很期待?”
一片寂静,秦烟甚至觉得脑袋上空是不是有乌鸦飞过。
可偏偏谢景渊就是个乐天派,完全不管是不是有人搭理自己,他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骰子。
宋怀瑾嘴角抽了抽,“谢景渊,你还真是个纨绔,身上还随时带着骰子。”
一听,谢景渊辩解道,“咳,我才不是纨绔,我这是为了方便路途上取乐,你看现在这骰子不就是派上用场了嘛!宋怀瑾,我和你说,我掷骰子的运气超级好的,到时候碾压你的时候,你可伤心掉眼泪,就算战神在,我也不会让你的!”
“呵,就你!”宋怀瑾冷笑一声。
于是,二人开始掷骰子。
谢景渊动作格外快,提到玩游戏,就连酒壶都已经准备了好几个。
率先开始的是谢景渊,他摇动着杯子,竖起耳朵来听声音。
好一会儿,宋怀瑾都看不下去了,谢景渊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砰的一声,杯子落在桌面上。
“别神神秘秘的了,快点开!”见谢景渊捂着杯子不动,宋怀瑾已经忍不下去,一掌将谢景渊的手给推开,掀开杯子一看。
两个三。
宋怀瑾笑出声来,“谢景渊,就这点,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厉害得很?要点脸不?”
听见宋怀瑾的嘲讽,谢景渊梗直了脖子,“你,你试试!我和你说,说不定你连两个三都扔不到!我和你说,不许作弊,不能使用武功,毕竟我们的阿烟和景州可是不会武功的。”
“你以为我是你?”说完,宋怀瑾直接扔骰子,动作迅速地一扔一放接着用手掀开杯子。
两个四!
果不其然比谢景渊多一些,宋怀瑾得意地看向谢景渊,“你就做好准备吧!”
谢景渊盯着秦烟,“急什么,我们阿烟不是还没扔嘛。”
秦烟不过轻轻摇晃了一下杯子之后便停下来,掀开一看。
众人皆是一愣。
因为秦烟只是轻轻一扔而已,竟然扔出了两个六。
谢景渊惊呼道,“阿烟,你可真是个高手!”
秦烟当真没怎么玩过这个,只能说她运气好而已,她笑了笑,“就随便扔的。”
苏浅和顾严辞都扔了两个五。
眼看着就剩下卫姝和梁景州没扔了,谢景渊一时紧张起来。
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卫姝,不停念叨着,“小姝,你可不能输,必须赢梁景州,难道你不想知道梁景州的秘密吗?其实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卫姝瞥了眼梁景州,又看了眼谢景渊,掀开杯子一看,果真只有两个二,比谢景渊少。
谢景渊乐得很,好在最后一名不可能是他了。过于高兴,以至于正在掌舵的陆怀安都听见了谢景渊的笑声。
梁景州在众人的注视下,随意晃动了一下杯子,他没有告诉大家的是他对于这个骰子还算熟悉,因为从前有段时间为了抓捕一个逃犯,他去赌坊待过几日,自然掌握了掷骰子的规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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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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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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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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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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