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哀嚎一声,像是条件反射的弯身,刀离开了黎沫的脖子。
沈一在她弯腰的时候已经动了,他以极快的速度扑过去,揽住黎沫腰身的同时,一脚不轻不重的朝红姐肩膀踹去。
红姐再次哀嚎一声,重重跌在地上,与此同时,沈二和他旁边的两个保镖也动了。
沈二按住了红姐,两个保镖朝着沈文斌身后的两个魁梧大汉扑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文斌根本来不及反应,今天他是胜券在握的,因为红姐的儿子在他手里,所以他确信红姐不会背叛他。
在他看来,持刀挟持一个孕妇,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所以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傻眼。
沈文东在沈一救下黎沫时,已经转身跑过去,沈一把黎沫推到他怀里,然后大步朝沈文斌走去。
“丫头,有没有受伤?”
沈文东握着黎沫的肩膀,把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黎沫轻呼了口气,摇摇头。
“没有”
餐厅里的打斗很激烈,沈文东牵着黎沫的手,准备先带她离开这里。
变故就在一瞬间。
沈一还没走到沈文斌跟前,沈文斌忽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枪口对准了黎沫。
“沈文东,哈哈,我都说了,今天我做了万全的准备,女儿?哼,你这种人,怎么配有女儿!”
他原定的计划里,黎沫就不能活着,沈文东害他断子绝孙,他当然也得断他唯一的血脉!
沈一大惊失色,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却只来得及往下按压了他的手。
黎沫望着那把枪,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肚子,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万千种念头。
孩子怎么办?
乔肃怎么办?
还有外公外婆,还有……
砰!
枪响了,夹杂着沈一惊惧又刺耳的尖叫。
“老板!”
黎沫浑身一抖,下意识睁开刚闭上的眼,她有点懵,脑子里嗡嗡直响,听不见四周任何声音。
沈文东支撑不住倒下去,黎沫的视线落在他小腹一片醒目的血迹上,精致的俏脸瞬间惨白,满目恐惧。
她忘了该如何反应,只面如死灰的盯着沈文东依旧在流血的小腹。
砰!
沈文斌见没打到黎沫,又朝她开枪,关键时候被沈一踹到胳膊,枪打在了墙上。
沈二见状,立刻松开红姐跑过去帮沈一,奈何沈文斌拿着枪乱打,他们有所顾忌,一时间不敢硬抢。
沈文东右手按着小腹,左手撑着地坐起来,额头全是冷汗,坐起来后,他把左手递给了黎沫,虚弱的扯动嘴角。
“丫头,扶我起来,我们在这,会影响沈一他们”
接连几声枪响中,黎沫回神,忙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起来,然后扶着他往外走。
两人离开后,沈一几人的脸色立刻变了,没了顾及后,动作凶狠的似一只只豹子。
沈一任由沈文斌开了两枪,连着几个躲闪后,直接扑过去抓住了他握枪的手,用力一捏,沈文斌的手腕几乎被捏断,哀嚎一声终于松了手。
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的红姐见沈文斌被控制住,大大松了口气。
沫沫说,如果今天沈文斌被沈先生制服,沈先生再逼沈文斌放人,她儿子一样能被救出来,而且这样,沫沫会帮她求情让沈先生放过她。
…………
黎沫扶着沈文东出门,见他虚弱的随时要晕过去,又被他浑身的鲜血刺激,想打电话叫救护车,手机又没带,绝望间,沈二已经抽身跑出来。
路上,沈二开车开的极快,黎沫和沈文东坐在后面,她照着沈二教的方法帮沈文东按住了伤口。
沈文东无力的靠在她肩膀,察觉她的恐惧,轻声安抚道:
“丫头,别担心,死不了”
以前受伤比这重多了,最严重的时候子弹仅距离心脏一个指甲盖的距离,他命硬,阎王总不收他。
“丫头,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仿佛是临死前最后的哀求,黎沫眼泪止不住,盯着他身上的血,咬着牙道:
“你要是能活下来,我就认你!”
…………
另一边。
柳蓉蓉公寓外,谭信元给乔肃打完电话后,没急着离开。琇書網
肃哥的计划,是一锅端了,粱楚悦也是其中一只老鼠。
肃哥要借着柳蓉蓉的手解决粱楚悦,他得亲眼看到粱楚悦被打成什么样,再决定要不要事后补几脚。
宁蕊听说他停留的原因后,难得鄙夷的看他一眼,嘟囔道:
“还补几脚?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我敢打赌,你再不进去阻止,里面就要闹出人命了”
谭信元歪着头看她,朝她吹了口烟,嗤笑道:“你以为她们都跟你一样凶猛,一脚能踹倒一头牛?”
宁蕊生气,用力呼了两口气后决定不跟他计较,黑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
“谭信元,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如果这次我帮你,你就跟我结婚”
谭信元慵懒的挑眉,似笑非笑道:
“你二哥没告诉你吗,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不算数”
宁蕊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眼睛里已经开始冒泪光。
“你坑我?”
谭信元最怕女孩子哭,尤其是这丫头,哭起来让人烦躁的很。
他挠了挠额前的碎发,俊脸上满是嬉皮笑脸,意有所指道:
“想当我的女人,得先跟我睡觉,如果我睡舒服了……”
“什么时候,今晚吗?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宁蕊抹干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他,娇俏的脸红的彻底,晶亮的眸子里含着羞涩和期待。
谭信元:“……”,果然是个脑子有病的疯女人!
谭信元想骂人,却是还来不及再开口,柳蓉蓉的保姆已经急匆匆的跑出来。
“谭先生,不……不好了!”
谭信元到底是低估了女人的厉害,他跟着保姆进了粱楚悦住的客房,屋里一片狼藉。
柳蓉蓉蜷缩在地上惨叫着,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从哀嚎的惨烈程度,就知道她肯定被打惨了。
粱楚悦躺在不远处,脸上被指甲盖挠的血淋淋的,却在放肆大笑着,声音尖锐,带着胜利的癫狂。
谭信元正一脸懵逼的看着,旁边的宁蕊忽而指着地上的一个瓶子惊呼道:
“呀!硫酸!”
谭信元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果见地上扔着一个写着硫酸的瓶子,里面已经空了。
这里怎么会有硫酸?
正惊疑,粱楚悦已经看见了他,她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过来想抓住谭信元的胳膊,宁蕊蹙眉,一脚踹开她。
粱楚悦也来不及生气,仰着血淋淋的脸朝谭信元道:
“阿元哥,你是来接我的吗?赶紧的,我们赶紧走”
谭信元看一眼依旧在地上蜷缩尖叫的柳蓉蓉,压低了声音让宁蕊报警,顺便叫救护车,宁蕊听话的拿着手机往外走。
等她离开后,谭信元这才转头看向粱楚悦,面上带着几分凝重。
“硫酸哪来的?”
粱楚悦胡乱擦着脸上的血,闻言,突然哈哈大笑,指着柳蓉蓉道:
“她给我的啊,她说只弄掉黎沫的孩子不行,她还有美貌,还是会勾搭一舟,所以她给我准备了硫酸,她让我朝黎沫泼硫酸”
“哈哈,你说是不是报应,她给我的东西,我用在她脸上了,是她自己活该,还想跟我抢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多恶心!”
所以,这瓶硫酸是柳蓉蓉给黎沫准备的……
谭信元彻底沉下脸,心里对柳蓉蓉仅存的一丝同情完全熄灭,粱楚悦说的对,这确实是报应。
二十分钟后,粱楚悦被警察带走,柳蓉蓉被救护车带走,闹剧结束。
谭信元算着时间,等乔肃下飞机后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肃哥,现在怎么办?”
彼时,乔肃刚出了龙城机场。
“硫酸?呵,泼硫酸的判刑标准一般都是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给康年打电话,先把粱楚悦送进去”
“柳蓉蓉,宋志平,唐秋彤,这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江海那个案子,他们三个都参与了,完整的录音我已经交给阎良了,一个都跑不了!”
谭信元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四个人可以在牢里约一桌麻将了,还真他妈是一锅端了!
挂了电话,乔肃给黎沫打电话,打算让她发个定位,结果打了几个都没人接,于是给沈一打了电话。
“乔医生,老板中枪了,黎小姐在医院”
…………
龙城医院。
沈文东被送进手术室后,黎沫就一直在椅子上坐着。
她不敢往手术室看,沈文东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始终萦绕在脑子里,连同当初黎锦血淋淋坐在车里的画面。
她不想回忆,可是这些画面不停的窜进来,控制不住的凌虐着她的身心,眼泪落在膝盖上,很快湿了一片,惨白的脸色尽显恐惧。
所以,她害死了母亲,现在又要把父亲害死了……
乔肃赶过来时,黎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脑袋,肩膀颤抖的厉害。
她身上还染着沈文东的血,看起来很是凄惨,手上的血已经把脸染红,触目惊心。
乔肃呼吸一窒,心疼的一塌糊涂,疾步跑过去,蹲在她跟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
“沫沫”
他喊了好几声黎沫才有反应。
黎沫睁开眼,看清眼前的脸时,瞳孔开始渐渐聚焦。
“乔肃?”
她抖着声音,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乔肃,她好像看见乔肃了,可乔肃不是在云城吗?
“嗯,我在”
乔肃怜惜的揉了揉她的脸,想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擦干,但血已经干了,使劲擦会疼,他只能放弃,动作轻缓的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黎沫颤着手在他脸上又揉又搓,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乔肃后,眼泪瞬间落下来,扑进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口哭的绝望。
“乔肃,怎么办,他会不会跟黎锦一样就这么走了,乔肃,我害怕”
乔肃抱紧她的身子,不停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沫沫,不怕,沈一说枪打在了腹部,你们送来的也及时,没事的”
黎沫闷闷的声音还带着恐惧,“可是他已经进去快三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她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灭了,黎沫呼吸一紧,抱着乔肃的腰腹稳住身子,乔肃帮她擦去眼泪,俯身亲了亲她颤抖的唇瓣。
“没事,别怕”
最后一个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男医生看见乔肃时,微微惊讶。
“阿肃,你怎么在这?”
乔肃揽着黎沫的腰走向他,知道黎沫担心,也没顾得上打招呼,直接问道:
“人怎么样?”
男医生从黎沫身上收回视线,听乔肃问起病人的情况,脸上还挂着疲惫,却是松了口气。
“幸亏送来的及时,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
闻言,乔肃揉了揉黎沫苍白的小脸,怜惜道:“现在放心了?”
见她乖巧的点头,乔肃这才指着那男医生给她介绍。
“这是魏源,我学长,国内著名的腹腔镜专家,有他在,没问题”
魏源刚才就觉得黎沫有些眼熟,此时见到乔肃对她的宠溺和重视,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姑娘是谁。
啧,这不是乔肃朋友圈里那姑娘吗,乔肃的女朋友,不对,应该是老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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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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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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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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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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