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第二天一早,许清清就找出自己最厚的衣服,戴上帽子手套,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去往胡家所在的村子。
许国栋代表许家过去,他骑着自行车带着许清清。
还没到村口,就听到村里传出来的喇叭哀乐声。
循着声音过去,一眼看到胡家里外一片缟素。
村民们虽然也想跟胡家保持距离,但老人去世这种事也不好躲在家里当不知道。
况且就算看在胡月凤、胡月兰两姐妹的面子,大家也得过来应个景。
是以过来的人也不少,许清清找了好半天才看到母亲的身影。
此时胡月兰正披着白布跪坐在棺材旁边烧纸,她悄悄溜过去拍了下母亲。
胡月兰情绪很平静,看到女儿还关心的问她怎么过来的。
许清清把她叫到一边,悄悄塞给她两个从家里带来的包子。
这边办丧事闹哄哄的,母亲肯定没吃什么东西。
果然,胡月兰昨晚守夜,晨起又张罗着给来帮忙的乡亲们准备吃食,自己却没吃什么,看到包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并不是她没良心,亲娘去世这种事都不伤心,实在是她的心早在胡李氏一次次的苛待时凉了个彻底。
所以在母亲棺材前背着人吃东西,胡月兰心里而已没一点压力。
看到母亲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大杯热水后,许清清才放她回去继续烧纸,转而去给父亲送吃食。
等到许国梁也吃过东西,请来的阴阳先生就招呼着要烧关门纸了。
农村讲究多,出殡也有一套繁琐的流程,许清清作为外孙女当然首当其冲被安排上去,下跪磕头哭灵一样都不能少。
别看她对胡李氏没什么感情,但论起演戏还是有一套的。
跪在那里眼泪没见掉几颗,倒是做出了一副哭得真情实感的模样,惹得邻里乡亲都暗忖胡家这个外孙女真是个好孩子,哪怕她姥姥那么对她,还能有这么深的感情。
只是等到胡李氏下葬完成,许清清一抹脸就恢复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胡月兰都忍不住惊叹女儿这变脸的功夫。
下葬结束,又安排来跟着送葬的邻里相亲们吃了顿饭,丧事也就算办完了。
虽说办丧事的钱是姐三个平摊,但胡月凤和胡月兰出的四百块钱已经足够弄完这些事了,胡本军几乎没出什么钱。
两姐妹知道弟弟什么德性,如今母亲一过世,他们之间估计也没什么来往的必要了。
两人也没追究剩下的钱,就算图个清静了,丧事结束就提出了离开。
王秀梅因为对婆母不管不顾导致胡李氏惨死,连累得胡本军跟着没脸,被狠狠打了一顿,一整天躲在房间里就没出来。
所以他们走的时候也没人出来相送。
胡月兰拉着姐姐告诉她,以后这个弟弟就当没有,也别在过来这边了,有事就去找她。
胡月凤在家里过得辛苦,虽然直比妹妹胡月兰大两岁,瞧着却想是差了一辈一样。
许清清知道大姨是个好性子的人,在婆家生活的也不愉快,心下不忍,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去城里找个工作。
胡月凤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出去赚点钱,可是几个孩子怎么办?她们奶奶重男轻女,你大姨夫也不待见闺女,我……”
说着说着,胡月凤眼眶就红了。
胡月兰却从女儿的话里听出了希望:“清儿,你是有什么办法能帮你大姨吗?”
“我大哥二哥那里都需要人手,大姨要是想过去,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至于英子和小雨,大姨要是愿意的话,带她们一起过去,在城里读书应该也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大姨夫那边能不能同意。”
胡月凤听到可以带女儿一起进城,脸上的困顿终于一扫而空。
“清儿你说的是真的?要是真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你大姨夫不同意,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过去。现在的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
每天被婆婆唠叨是不下蛋的母鸡,丈夫窝囊不敢反驳他妈,只一昧的把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胡月凤每天都生活得十分痛苦。
要是能摆脱刻薄的婆婆无能的丈夫,她吃再多的苦都愿意。
听到胡月凤如此说,许清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管大哥还是二哥那里,她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况且大姨虽然是农村妇女,可做事手脚麻利,安排份工作并非难事。琇書蛧
胡月凤告诉许清清年后一定给她准信,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两家人各自分开。
回到家里,胡月兰因为母亲去世带来的唯一一点悲伤也很快就消散了。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好在许家大房和二房向来是在一块过年,刘巧回来后就着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所以胡月兰也不用忙手忙脚的干活。
这个年因为多了妮妮这个小宝贝,过得格外热闹。
许建东还买回来一个非常大的烟花,年夜饭之前点燃了,绚烂的烟花照亮了一大片夜空,吸引了不少人出来观看。
村民们都知道许家现在发达了,三房的孙辈不管儿子女儿都有大出息,听说还要把全家都带进城里,提起这些别提多羡慕了。
尤其是许清清这个老许家唯一的孙女,以前大家伙就知道她不仅能做翻译写书,经她翻译的书还被拍成了电影。
毕业了更了不得,直接进政府工作了。
在老百姓心里,政府工作的人不管大小都是官,他们东坪村这么多年可就出了这唯一一个当官的,当然就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
提到许清清,自然也就想到了东坪村另外一位大学生,孟媛。
“老孟家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儿子被抓起来蹲笆篱子了,闺女好好的大学生不做,非要学别人开什么厂子,结果厂子不仅祸害没了,还背了一屁股债。”
“可不是吗,而且你们听说了吗?就那个楚长枫,听说他那个亲爹家里也出事了,现在一家人都不知所踪了。我听说孟家闺女之所以欠那么多钱,好像是叫楚长枫给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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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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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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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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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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