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颓然放下手机。
其实根本没有人给她打电话,只是她猝不及防看到两人拥抱的画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而已。
心里始终堵着郁气,回到房间,她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拉上。她现在对江沅有些抵触,既不想看见他,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
做完了题,她早早关灯上床,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见对门亮了灯,江沅应该是回来了。
狗男人。
她直接转过身背对着窗户。脑海中又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刚才两人拥抱的画面,心瞬间狠狠揪了起来。
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吗?
也是,像江沅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是要找一个像杜芸汐那样懂得包容他的人,而且两个人的家世又登对,怎么看都应该在一起。
可是感情真的可以用这些外在的东西衡量吗?wWW.ΧìǔΜЬ.CǒΜ
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正瞪着天花板发呆,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一瞬间,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刚平复下去些的心又狠狠拧了一下。
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江沅的头像上显示了一个数字“1”。
他问她:睡了吗?
晋舟看见微信,忽然来了股无名火,她头脑一热,点了拉黑,只是最后在选择“确定”还是“取消”的时候,她犹豫了。
她不禁想,他为什么要发微信?是想说什么?是跟自己解释还是想让她替他的爱情保密?可是,他跟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她一时拿不准主意,干脆给钱晨发去了视频。
手机那头,钱晨的鼻子里塞了两块纸,头顶还顶着一袋冰袋。
“你又出鼻血了?”
钱晨不耐热,只要温度高点,她准上火,然后鼻子出血。
钱晨半死不活的倚在床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不忘了吐槽:“我身体里一共就这么点血,差点都给我流干了。”说完见晋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抬头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搁平时晋舟不会晚上发视频的,思及此,她顿时坐直身体,头上的冰袋砸在了大腿上,“你刚才不是出去买冰棍了吗?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过是转瞬之间,已经有上千个画面在钱晨脑海中闪过。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千万别想不开。不,我现在就去找你。”
钱晨说罢一个猛虎下山式下床,由于用力过猛,一头扎在了墙根儿里。
“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晋舟知道她是想歪了,赶忙将刚才看到的江沅和杜芸汐拥抱的事跟她说了。
“你说什么?他俩抱在一起了?”钱晨甚至忘了从地上站起来,她愣了足有十秒钟,忽然一捶床,“我就知道这个狗男人不靠谱,他还有脸给你发微信是吧?你别理他,你直接把他拉黑,这是什么垃圾,这不是脚踩两只船吗?”
被钱晨这么一鼓励,晋舟终于下定了决心,干脆利落把江沅踢进了黑名单。
另一边,江沅见晋舟迟迟没有回微信,便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这下那边很快有了反馈。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蓦然出现在聊天页面上,开始江沅还以为是他看错了,他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这才确认自己确实是被拉黑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身前的窗户,隔壁窗帘紧闭,他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况,现在已经十点多,过去敲门也不合适。
他只能给晋舟打电话。
按号码的时候,他心忐忑不安,所幸,电话是通的,只是响了两声就被人挂断了,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江沅彻底傻了眼,他刚才想着跟杜芸汐把话说开之后,再去跟晋舟解释,他从来没想过他很有可能没有机会跟晋舟解释。
去扒窗户的事他做不出来,所有希望都只能寄望于明天跟晋舟见面聊。
他一整晚都心神不宁,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时不时就给晋舟发一个符号,确认两人的好友状态。对方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在黑名单待得很安详。
隔天一早,一向对早饭不积极的他,六点就洗漱完毕,等六点半一到,他就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安然,江沅不禁问:“阿姨,晋舟呢?”
安然揉着腰向屋里走,“这个臭丫头,早上跟我说昨晚上的作业没拿回来,一早就出门去学校补作业了。油条我炸好了,不用管她,你快趁热吃。”
怕安然看出异样,江沅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餐桌前,吃饭一向注重仪表的他,这顿饭吃得稍显狼吞虎咽。
坐在他对面的安然惊呆了,以为他昨天可能都没有吃饭,忙又给他夹了一根油条。心里想着果不其然,再优秀的孩子也还是孩子,根本照顾不好自己。她感性的把江沅代入成晋舟,虽然她刚才还说着不管晋舟的话,但如果是她的女儿,孤身在外求学,没有母亲照顾不说,深知连饭都吃不上,那她在天之灵知道了得有多难受。
安然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她说:“小江,你干脆搬来我家住吧,我家正好还有空房间,这样阿姨照顾你们也方便。”
江沅咽下最后一口油条,原本想说“我吃饱了”,但被安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得噎住了,他艰难维持住最后的优雅,忙喝了一口豆浆,这才没被憋死。
“阿姨,没关系的。”
住在别人家终归是不方便,不是他不方便,而是主人家。
“你别跟阿姨客气,你的生活用品家里也都备着呢,你就搬过来,省得我总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的。”
江沅一时进退维谷,最后只能说,“阿姨,我认床,换个地方睡不踏实。”
好说歹说,这才算打消了安然让他搬过来的想法,现在晋舟对他很抵触,他是不敢随意在她面前乱游荡的。
晋舟被人念叨的耳根子发烫,她揉了揉耳朵,对今天也特意早来为她排忧解难的钱晨说,“我都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他了,你能懂我的感受吗?虽然我现在确实没想跟他怎么着,但是……反正就是心里挺不舒服的。”
钱晨面容严肃的点头,这就跟真情实感追爱豆,最后房子塌了是一样的,她在晋舟肩上拍了拍,“其实昨晚上我静下心来想了想,发现有一处我想不通的地方,你看,既然江沅跟杜芸汐是发小,如果两人互有感情,怎么会现在才在一起呢?最近江沅都跟你在一起,几乎是没有概率发生杜芸汐做了什么事突然把他感动到了的事啊。”
晋舟摇头,“我现在不想这些了。”
“也好,把杜芸汐留在身边,隐患早晚会成真,趁着现在你们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尽早断了,姐妹支持你。”钱晨伸手在晋舟的脸上戳了一下,“你要记住,我们对待敌人,要像严冬般寒冷。”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就自下而上传来,钱晨一探头,见江沅正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走,忙推了推晋舟,“江沅来了,你快回……”
钱晨话还没说完,一回头,晋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晋舟耳边都是心跳的“怦怦”声,看见江沅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她随手拿过一本书假装在读。
江沅一进屋,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他,对于大家来说,每天看着江沅,那是一种享受。
只是今天的江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儿。苏皖唐身为班干部,对于自己的“领导”自然要上心一些,她主动问道:“班长,你这急匆匆的,是老师有什么事要让你传达吗?”
不然任谁都想不通一向注重言表的江沅,今天头顶翘起来一根儿“天线”的原因。
“不是。”江沅以最快的时间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克制着没去看晋舟,放下书包后,走到后面去拿拖把。今天不是他值日,但是为了能不动声色接近晋舟,他也别无他法。
原本今天值日的女生刚拿了拖把,一转身,看见江沅站在自己身后,忽然红了脸,她握着拖把杆儿,扭捏的晃了晃身子,“班,班长,你找我吗?”
江沅笑了一下,直接从她手里接过拖把,“今天我来,你回去吧。”
江沅特意拖了晋舟这列,她这列是单排,没有同桌,所以江沅完全有机会跟晋舟说话,只是他实在想不到怎么起头,只好硬着头皮把拖布朝她的鞋上怼。
晋舟此时正在“认真”看书,被拖把拖到,也只能装不知道。
“不好意思。”江沅才不管她看不看得到,直接开口道歉。
晋舟客套的笑了一下,没理他。
“你把我拉黑了?”他又说。
晋舟装没听见,稍微侧过了身子。
“我昨天……”
江沅准备直接解释昨天的事。
“今天随堂考,卷子题多,时间很紧,所以我们提前上课。”
江韵抱了一摞卷子从外面进来,直接把江沅叫过来:“班长先别拖地了,过来发下卷子。”
江沅无奈,只好先放下解释的事。
现在晋舟和江沅属于学校的重点观察对象,所以为了不给晋舟带去麻烦,江沅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易跟晋舟产生什么交集。
早上的最佳时机已经过去,江沅只能另辟蹊径,只是晋舟摆明了不给他机会,但凡下课铃一响,她恨不能连老师的话都不听完就冲出教室,江沅只能干着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被一个姑娘搅得心湖不宁,甚至对她拉黑自己的事都不在意。
原来这就是舔狗。
江沅坐在座位上,给此时的自己一个准确的定位。
这个世界还真挺不可思议的。
晋舟跑出班级,直奔六班而去,到了门口,她发现她们班的氛围似乎不太好,钱晨坐在座位上收拾着东西,看见晋舟来了,把书一放,走了出去。
出了门,她说:“汤琪气死我了。”
“她又找你麻烦了?”
“今天一来就开始找茬儿,刚才又把水洒在我作文上,说她不是故意的,三千字呢,全让水泡了,我原本不想理她的,没想到她还得寸进尺了。”
“我刚才没看见她在啊。”晋舟知道她坐哪,刚才她的座位是空的。
“她请假去买衣服了,我刚才去接水洗抹布的时候不小心把盆扣在她身上了。”钱晨清了清嗓子,此地无银道:“我今天不是值日嘛,而且我是真没想把水倒她头上,她桌子旁边的地是湿的,我鞋太滑了。”
晋舟看得出钱晨没有说谎,但这不代表汤琪相信。
两人积怨已久,白天在学校一直相安无事,但等到放学,汤琪忍了一天的怒火终于忍不下去了。
从学校往外走的时候,她一直在钱晨和晋舟身后指桑骂槐。钱晨觉得她是疯子,不想自降身价陪她丢脸,却不成想一味的忍让却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
“你看,我就说她今天是故意的吧,她这种人,人品很差的,不然以她那个脾气,早过来跟我对峙了。”
钱晨觉得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聒噪,正要回头跟她理论一番,忽然看见原本停在自己身边的一辆轿车上走下一个男生来。
男生的目标是汤琪,他把手里的袋子朝她怀里一扔,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自己的东西自己看好,我没时间天天给你送东西。”
汤琪在男生面前一改往日的乖张,忽然温柔地像只小绵羊,她抱着纸袋笑得开心,“张睿杰,你终于有时间来看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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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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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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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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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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