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没料到灵昀行事竟如此不拘一格。
入府后,她再度朝她与上邪行了大礼,便请夜宴带上邪往正厅去,而她则请秦关与她前往另一处。
秦关虽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眼前这位见之便叫人如沐春风的公主殿下论辈分好歹也是她的“玄孙女”,再加之她自己心里头对人家有愧,自然也就不愿拂她的面子。
却不料,灵昀带她前去的竟是她在府中的居所聆音阁。
灵昀仿佛看不见她的疑惑,细细将聆音阁中每一处都介绍于她,她起居的地方,吃饭的地方,看书的地方,喝茶的地方……一直到她介绍到夜闻道在此下榻的地方,秦关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一连串的举止是为何。
“聆音阁是我嫁……是我入府后,闻道特意请人为我辟出来的,他在府中另有居所。”灵昀声音轻柔缓慢,叫听她说话的人不自觉就有种被她认真对待的舒适感受,“原本不必在聆音阁替他准备卧房,只是当时我……我腹中有了夜心,闻道与我兄长约好绝不能叫世间有第四人得知夜心真正的身世,是以我们才做此准备。这些年他甚少来此歇息,仅有的无可回避的几次,我们亦分房而居,从无任何逾矩之处。”
叫堂堂的公主说出“我腹中有了夜心”这样的话来——
秦关怔怔的,心中既惭愧又有些替她难受:“你、你其实不必……”
“我早就听过秦姑娘你的大名了。”灵昀含笑打断她的话,“并非是从先人留下的书册之上,而是自我兄长口中听闻了你当年夜闯皇宫救龙女的事。兄长很欣赏姑娘你,曾说可惜他只能困守宫中,否则亦能像先祖、像闻道那样与你和谢公子有一段痛快的交往。我自那时,既知晓了秦姑娘的名字,也知晓了龙女的存在以及名字。后来我第二次听闻二位的名字,却是从闻道的口中,你们一个是他赤诚相交的挚友,一个是他生死相许的恋人,而二位之前也同样有着非常深厚的情谊。前些日子闻道说姑娘即将随小宴一起返京,我那时便想着有机会对姑娘说出这番话,这倒是我的幸运。”
秦关有些心虚:“可你应当知晓,我其实早已经……”
“闻道两年前便对诸位解释过当年之事,这我自然知晓,可我……”自见面便始终温柔含笑的灵昀目中忽闪过一丝黯然,“我只是想对姑娘表明我自己的态度而已,只因在今日见到姑娘以前,我这些年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秦关心下忽而黯然。
是了,她的态度。
自两年前得知夜闻道另娶,秦关甚至没关心过他新夫人姓甚名谁便只顾发怒,待得知灵昀的身份,正如上邪玩笑说的那般,这身份尊贵的女子论理同样是她“玄孙女”,只是哪怕真的亲戚之间亦有亲疏远近,她因着与朝歌的交情,仍未替眼前这女子考虑过一分,只想着要自夜闻道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后来她得到了,便也平息了之前的那番怒火。只是怒也好,喜也罢,她从头到尾关注的都只有夜闻道与朝歌,待得知真胤当年对夜闻道的威逼与请求,闲来又骂真胤自己作孽管不住下半身,而从头到尾眼前这女子在哪里呢?她是什么态度,什么想法,她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秦关不得不承认,她就连一秒钟也未曾考虑过。m.χIùmЬ.CǒM
她有些难过看向灵昀,灵昀却坦然冲她一笑:“我自幼受兄长教导,不敢说有大才,却也并非那等须得要依附他人而活的女子。这一生做过最出格、却又绝不后悔的一件事,大约就是对兄长产生原不该有的感情。兄长病重,我本不愿独活,只是夜心却那么巧在那时来到我的腹中,我可以做主自己的性命,却无法替夜心做出任何的抉择,唯有听从兄长与闻道的安排,只是我……”说到此她语声一顿,面上笑意忽而破碎,双目莹莹注视秦关,“我有一个谁人也不知的秘密,如今很想告诉姑娘你,不知姑娘愿不愿听?”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秦关道:“请讲。”
“我心慕兄长,很早就对他表明心迹。”灵昀语声轻盈却又坚定,“我知兄长也心悦我,但他拒绝了我,又想将我嫁出去,我……我用很激烈的方式打消了他的念头,本以为往后一生都只能与他以兄妹相处了,兄长却病了,他身体日日垮下去,我心存死志,叫他看了出来,他这才与我……我本以为这是兄长明知再无往后,不愿再压抑感情,这才成全了我,后来才慢慢意识到,他就是要给我一个孩子。他知道我的性子,也知任何的劝阻对我都无用,这才不得不走出那一步,违背伦理与他心中坚守的对我的爱护,不过是想叫我继续活下去而已。”
秦关瞠目结舌。
灵昀抬手拭掉眼角润泽:“想通这一切的那刻起,我便注定只能这样走下去了,他那样的心意,我如何辜负得起?我也知我对不起闻道,但……”
“自从娶我那一日,这些年闻道再寻不着朝歌姑娘的踪迹。他于人前永远风淡云轻,他也不得不如此,只因他身上担着那样的重担。但人后他是何等的失魂落魄与愧疚心痛,我不是瞎子,又岂会看不到?我也无数次曾想过,朝歌姑娘当年被迫与闻道分别,后来又得知他婚讯,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又是在何等心灰意冷下才再不肯出现在闻道面前?每当我如此想,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我淹没,但——”双目通红,灵昀注视秦关,不允自己眼神有任何躲闪,“我对他二人当真有太多愧疚,但我心中最重要的却仍是兄长,为了让兄长安心,我……我明知对闻道与朝歌姑娘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但我也还是不后悔。”
秦关听明白了。
她剖析自己半晌,真正想对她说的,大约就是最后这“不后悔”三字——她自认自己犯了大错,她一日日怀揣满腔的愧疚却又无处可说,她需要找一个人说出这句“不后悔”,因为她想要别人看到她的“坏”,希望有人因此而指责她自私、无耻、鸠占鹊巢。
但其实,秦关想,她与其说不后悔,不如说强撑着决不许自己后悔吧,不然她除了对不起别人,就当真连自己的感情也要愧对了,那样她又该如何撑下去?
秦关叹了口气。
灵昀脸色苍白看着她:“我知道我很自私,很丑陋,姑娘若想骂我……”
“我哪有资格骂你。”秦关打断她话,再次轻叹一声,“只是觉得大家都很苦而已。”
实话实说,这件事里她本认定最错的是真胤。
毕竟他早已有妻有妾有子。
毕竟他比灵昀年长那么多。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
毕竟他本该比任何人都能更、或说须得要约束自己的言行。
可他却偏偏放纵了自己,偏偏要其他人来承担他放纵的后果。
这样的人,或许不愧为君,可他却愧为人夫,愧为人父,亦愧为兄长——这是她在今日之前所认定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最后的男神更新,我欲御鬼驱神(11)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