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遥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要说他们俩,虽说跟上邪、邵皞这些人相比之下是完全的不值一提,但那是因为这些家伙都实在厉害得太变态了,而不是他们俩不行。他俩当年也是经历过堪比特种兵那种强度的训练过来,各方面能力素质都属于顶尖那一拨,以往不说以此自傲,但多少也有点自我感觉良好,可惜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两人就一路开始被人秒成渣渣之旅,现下见到卫陵这样的特训方式,又发现自己不但天赋能力、身体素质跟人没得比,就连自以为曾经历的魔鬼训练也给一小孩儿对比得有如春风拂面。哎,这都什么事儿啊。
秦关与谢遥双双惆怅了。
但惆怅的两人很快又双双想开了。
“多大能力就担多大事。”谢遥道,“咱俩要真像他这样被锻炼出来,那就不是当旅人了,最起码也得当个拯救地球的超人,这不合适,这不合适。”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秦关啧啧道,“来到这个世界后我也算总结出一点经验教训,简单来说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前面过得越惨后面就越一鸣惊人,按照咱们小陵这个惨法,他之后好歹也得荡平个……咳。”
她是个百无禁忌的,原本脱口想说的是“好歹也得荡平个王朝再建立一个新的”,但话到了喉咙口才想起现今这王朝可是自己挚友所建,可不好这么诅咒的,便赶紧住了嘴,轻咳一声后又自我找补道:“总之比起品尝这种艰辛的胜利果实,咱们还是继续当个咸鱼吧。咸鱼好啊,咸鱼特别好。”
他两人这番从心疼大侄子到惆怅自身、再到自我找补,当真全然不需要旁人配合,他二人便能合作得天衣无缝演完一整出戏,看得上邪与应风采笑不可抑,但觉有这两个活宝在,他们两人的生活真是每一天都多姿多彩。
但上邪的日子过得多姿多彩,他家小徒弟的日子就注定只能凄风苦雨了。
若说邵皞是严师,那上邪这位师父就只能用“虚无缥缈”来形容了——他至今尚未正式教导过卫陵任何课业,反倒是为他布置了一门作业:他想要找他学什么,由他自己想,想好了再去告诉他。
这也正是秦关目前在卫陵身上所看到的最大的问题:他“没想法”。
他自幼活得便艰难又懵懂,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引导,从前还有不能见光这倒可怕的禁锢,以至于当他披着黑斗篷跑出囚禁他十年的胤原时,他根本不是想要去找什么走尸族找什么师父,他就是想见一见日光而已,甚至当日若非遇到夜宴又遇到秦关与谢遥,他实则已做好了去死的准备。那一天他的命运被改变,但他十年来所养成的心性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不知生存的意义,不知理想为何物,没有任何目标,整个人如同一张真正的白纸。
现在他有目标了,他想要夺得魔尊姒幽兰留下的那滴心头血,想要从今往后都能自如行走在阳光之下。但这个目标只需他拥有足够强的实力便迟早有一日能够达成,在这一点上邵皞对他的教导已足够,只因以邵皞与上邪这样的实力,他们给出的东西是一点还是很多对于下面接收的人实则差别并不是很大,只因他们的一点对于任何人而言便已足够多,这个任何人里自然也包含了卫陵。邵皞之所以用他的方式教导卫陵,也正因为从上邪写信叫来他给卫陵当老师开始,他便没想过上邪会在这上头来与他共同教导卫陵。
上邪真正想要教导卫陵的,是卫浓死前请求他的那部分:让卫陵成人,让他走出去,好好地活,长成一个顶天立地之人,让他不要辜负走尸族在这数不尽的黑暗年月里始终不肯放弃的那一点希望。
那么卫陵想学什么呢?
他在上邪说完那句话的半个月后才找到他,告诉他他想要参军,往后当个上阵杀敌之人。
上邪问他:“为何?”
卫陵心思单纯,并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十分直白便道:“因为小宴他很看重、很需要这样的人。”
是以他真正想成为的并非是军人,而是夜宴所需要的人。他始终牢记夜宴的那句“而今你还不行”,每日里都在苦死自己要如何变得“行”。这些日子里他与夜宴出入军营,看薛长仪以及他麾下的将领们是如何练兵,看那些兵卒们是如何受训、演练,看几百个人、甚至几千上万人在一起,竟能训得有如只一人般灵活、迅捷、听话,他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所有人、甚至连薛长仪若与他拼命想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却真心实意感觉这些人都十分厉害,甚至想如若当时追杀他的那些个狼邪族人也有着这些人的默契与配合,恐怕他早已成为一具尸体了。当他看向夜宴,发现他目光少有的专注又赞赏,他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这些人真的都很厉害,而夜宴脑子里想着的则分明是如何让这些人变得更厉害。
他于是知道,这些人就是夜宴所需要的人,他理所当然便也想变成这样的人。
上邪对此没说什么,只按照他的要求开始训练他。而他训练他的第一堂课,是要他学会使用武器。
迄今为止与人交手都只靠双手的卫陵对此十分茫然。
“当今天下的局势,你而今也算知晓两分了。”上邪十分耐心向他讲解道,“一旦你狼邪族人的身份曝光,无论你将来是想加入暮军又或者人族所统领的任何军队都绝无可能。”
卫陵想说,他并非狼邪族人,但这句话却到底没说出来。只因他入世这段时间,已然明白一个小小的道理:许多事都并非他所以为的那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而他自己的所言所行,大多数时候并不能撼动旁人的看法。
在他自己而言,他不是狼邪族人,但只要他亮出他的“武器”,想必所有人都会在顷刻间认定他就是狼邪族人,这就是现实,也是夜宴对薛长仪隐瞒下他身世的理由。
想通这一点过后,卫陵乖乖放下他难以生存十年的双手,准备接受一门兵器。
然而上邪也如同让他自己挑选功课那般,同样也让他自行挑选武器。好在这一回他并未叫他去凭空想象,而是将十八般武器俱都摆在他的眼前,这才对他道:“选一样你最中意、也最擅长的。”
这些兵刃,旁观的秦关不巧都认得,只因这些兵刃的获取原就有着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这正是当年灵鸟族送给各族联军的那一批兵刃中的一部分,旁人万金也难求的,却落在卫陵这在此之前一天也未使过兵刃的人手里,无论刀枪剑戟,由他使出来都如小儿玩闹,看上去颇会诙谐。若换了旁人在此,恐怕要抱怨这对师徒暴殄天物,秦关却隐隐感觉到,这些兵刃中若有一样能够被卫陵选中,将来必能在他手中大放异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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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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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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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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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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