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点点头,又摇摇头:“她是重返这个世界失败后,发现有了我,她不想要我,但被我们的站长阻止了。站长是唯一相信她体内有着‘钥匙’的人,他提出她之所以重返这个世界失败,很有可能是因为‘钥匙’随着她的怀孕而转移到胚胎、转移到我的身上。”
上邪握着她手的力气又更加重了一些。
“她留下了我……”秦关喃喃道,“但是她离开了旅站,从此再没有提过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她从前竟是旅人,但我长大后却也选择成为旅人,我自己也不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缘分还是……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引导我走上这条路,因为我只有走上这条路才能救她……可她出事也是因为我,因为我走了这条路,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实在太复杂了,我分不清,我真的不知道。”
那只握着她的手大力到几乎令她感到疼痛了,上邪低声道:“她怎么了?”
“这些年,她和我的关系始终不亲近,我以前不知道原因,总在心里怨她、恨她。”秦关垂着头,眼睛又一次的发酸,“几个月前,我年满22岁,她竟从国外……从另一个国家赶回来为我庆生,我不想要原谅她、搭理她,但是她在来找我的路上……她出车祸了,就在我的眼前,我亲眼看着的。”她喃喃着,眼泪一滴滴砸到她与上邪交握的手上,“砰地一声……爆炸的声音那么大,那团火光真的太大、太刺眼了,我亲眼看着那团火光在一起瞬间就吞没了她……她没有死,她变成了一具焦尸,就那样浑身焦黑的躺在那里,不言也不动。我到了这时候,才知道从前的那些事,知道我是怎么出生的,而她是怎么受折磨的,知道这些年我对她的怨恨有多么可笑,而承受我怨恨的她又有多么无辜。她竟然还想好好对待这样出生的我,她却出事了……我没法看她死,我做不到,我一次次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就好了,如果没有我,她一定、一定会活得很好、很幸福,她永远也不必经历那些痛苦,她更不必那样凄惨的躺在病床上。”
上邪伸手,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她躲在他胸口,如受伤的小兽一般,轻声呜咽出声。
“我没法看她死。”良久从上邪怀里抬起头,秦关复述一遍适才她已说过的那句话,“我想要她活,我想这世上既然都已有了穿越时空、回到过去、通往未来这种种的路,其中又有没有一条能够让我救她呢?所以,我来了。”
上邪慢慢抚她一头长发:“你来此,是因你认定从这里得到的东西能够救她?”
“她传承到我身上的那个东西将我送来了这里,一次又一次。”秦关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头,“我不知能不能向你解释得清,在此之前,我们也可以去往别的地方,但那是世界的规则,而非我们随心所欲,可我能够来到这里,却与世界的规则没什么关系,就是、就是因为那个我迄今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的东西,我就来了。它既能带我来到这里,我想,我能不能从中找到规律,找到这个完整的‘钥匙’,让它带我回到关凌出事以前,我想……我想把我妈带回来。”
搂着她的那个人沉默一会儿后,方道:“你说‘迄今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的东西’,你对它有所猜测么?”
秦关坦然颔首:“有。”
再次沉默片刻,上邪道:“你说是你母亲……关凌出事以后,你才知晓在你二人中传承的‘钥匙’,在那之前对此一无所知?”
秦关再次颔首。
“那你是如何想到想到此地有你要寻找的东西?又如何想到要通过那‘钥匙’前来此地?”
秦关怔了怔之后回答:“是、是站长告诉我的。”
“那位唯一相信关凌身怀‘钥匙’的站长?”
秦关有些迟疑点了点头。m.xiumb.com
她其实都不知上邪问这些做什么,她以为……她以为上邪会安慰她的。
她其实也没觉得自己做对了什么,从前也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但是上邪……她是想要得到上邪安慰的,是想要上邪来安慰她的。
但上邪为什么却好似更关心与他素未谋面的钟小涛呢?
秦关呆呆地、带着些失落地看着他。
听他道:“这位站长,他为何会相信其余所有人都不信之事?”
秦关即便心中有再多失落,回答他的问题却已成为本能:“因为他……钟博士他本身就是对穿梭时空有最多理解、最多想法的人,他……他自己也不讳言,他甘冒风险、一力促成我往返于22世纪与此地之间,除了想救他的学生。我的妈妈,也是想看一看最终我能不能带回去什么东西,给他一直以来研究的事业带去很大的帮助。”
她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上邪一再追问不是说对钟小涛有什么惺惺相惜的好感,恰好相反,他大约对这位她和关凌共同的老师心存很大的疑虑。但她想,钟博士有什么值得被怀疑的呢?他有野心,也有私心,这些东西他早在她还未决定做这件事之前便已跟她说得清楚,她其实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无论是他在她和关凌之间选择了关凌的性命,又或者他想借着她的这一路旅程得到研究的成果,无论有没有这些,她自己的决定都不会为之改变的。至多……至多她心中是有着一些不被选择的失落,可那些失落随着她遇到了上邪、以及在一次次旅行中结识了这些朋友,她其实早已看淡那些失落了。
她其实也是最近才越来越清晰的领悟到,当她得到的爱越来越多,从前那些偏执竟也在不知不觉间不药而愈了,以至于,当她终于对着心上人将那些往事讲出口,失落与难过自然还有,当中却早已没有了过往那些年间的苦闷与愤恨。
更何况,钟小涛还准许了谢遥跟在她身边。只这一条,足令她对钟小涛长存感激。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感觉搂着自己的那股力又大了些,她一怔抬头,见适才还在心里偷偷埋怨不安慰自己的那人正带着点苦恼、又带着点叹息凝视自己:“是不是很不开心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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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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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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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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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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