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最后的男神>心中的日月(6)
  饭后,顾西爵与沈东昀单独前去相见顾西爵城中旧部,剩下几人本以为这就要回船上去休息,却不料上邪又给了他们第二重惊喜:他带众人去了城外一处天然温泉所在的林间客栈。

  秦关做梦都没料到乘船旅行的途中居然还有这等享受,一时喜得恨不能蹦到上邪身上去亲他两口。上邪看在眼里,待得几人各自先去往自己房间,他便趁机凑到她耳边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想奖赏我?”见秦关脸红红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模样,他又轻笑一声道,“那不如把这个奖赏放在晚些时候?”

  秦关便这样被“晚些时候”几个字给缠住了心神,哪怕泡汤时也心不在焉,她与顾西陵、应风采都在一个池子里,旁边顾应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一开始还每一句都捎带上她,后来好几次没等到她回答,那两人只以为她在思考什么心事,也就不再搭理她了。

  实则秦关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心事就是:“晚些时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咳咳咳不可能,两人认识一个月都不到,这发展有点太快了,上邪一看就不是那么性急的人……那是什么意思?是他嫌最近都是一群人处在一起耽误了两人独处,让她今晚偷偷去找他约会?话说回来,刚才说让剩下那两个大男人一个池子时,看谢遥那小媳妇似的别扭样怎么都不愿意,上邪就主动开口他二人分开去泡,是以他这是在为让她去找他做准备?但是这夜黑风高孤单寡女温泉水暖衣不蔽体的……说到衣不蔽体,上邪那家伙平日里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两人现在也算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了,除了时不时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她别说看看他腹肌胸肌,至今连他肱二头肌都没看过,这么一想今晚还真是个好机会,以上邪那个身手那个力量,她早就想见识下他身材具体有多好了,那不然现在她就……唉,现在这时代毕竟不是22世纪,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流氓太猥琐了?

  一边激烈抨击着自己,秦关一边无知无觉就从池子里站了起来,与顾应二人打过招呼后,再无知无觉地走出去回自己房间迅速换了个衣服,一直等她站到离男汤只剩几步路的地方,她这才陡然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短短两分钟内都做了些什么。

  ……好吧,也许她就是有意磨蹭到这会儿才清醒的,毕竟人到了这里就有了万能言灵加身:来都来了。

  做好心里建设后,秦关理直气壮又偷偷摸摸地朝内间行去,蹑着脚期间还不忘思考,明明是约好(?)的,她做什么要跟做贼似的呢?嗯,大概是为了给自家男朋友一个惊喜,还有受惊的美人出浴什么的……咳咳咳,不能再想了。

  她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上邪撞个正着的。

  没错,就是撞个正着,因为她过来以前上邪就已从汤池中起身来,身上披着件睡袍,她第一眼看到那穿戴完好的背影时还没能反应过来,等她彻底清醒,便已与那大片敞开的胸膛正对正了。

  秦关呆了。

  秦关脸上能煎牛排了。

  秦关……惊了。

  因为她目光仿佛被那赤裸*胸膛给黏住了一般,黏着黏着……便在那心口处看到一片她此前绝没有想过会出现在上邪身上的东西。

  那是一片刺青。

  想当年秦关还在中二期的时候,也曾经在身上刺过东西,但她都是刺在手臂、锁骨这些显眼的地方,为的原就是令关凌和秦懿看到过后能关怀她几句,哪怕骂她几句也是好的,可惜这点奇怪的叛逆心愿未能被满足。后来过了那段时间以后,她又灰溜溜将刺青都洗掉了,并且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再做这样幼稚可笑的事。然而这件在她看来“幼稚可笑”的事,而今却被她发现发生在上邪的身上,刺青的位置还是正正的心口处。

  什么东西才会被一个人给刺在心口的位置?

  冲动之下,秦关再顾不得矜持害羞,一个健步窜上前,就将上邪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袍给一把掀开,从而完整看清了他胸口处的刺着的东西:一轮弯弯的月亮斜斜倚在上邪胸口上方,乍眼看去仿佛是正笼罩着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又仿佛是在表明,他本将心向明月。

  秦关呆呆看着,一颗心蓦地就绞痛起来。

  他本将心向明月。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不知不觉,她眼眶便无声无息红了一圈。

  上邪看在眼里,倒也不急安慰,只将她放在他心口处的那只手揣入他大了两号的手中:“你看我这胸口,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秦关不想回答,倔着脑袋僵立半晌,到底还是干巴巴道:“看出你将一轮明月放在心上。”

  “是啊,我将一轮明月放在心上。”上邪长叹一声,“已放了许久了。”

  已放了许久了。

  秦关看得出来。

  这时候的刺青与她那时的刺青差别颇大,但至少她却能从那明月印记轻易看出,那绝不是近年才刻上去的,那明月占据那位置已有许久许久了。

  秦关简直都不知该说什么了。片刻前她还满心欢喜的忐忑,内心充满“幽会”的喜悦,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些好心情已悉数消失不见,她心里头只剩下茫然与难过,甚至有些后悔想道,她是不是不该来这一趟?不来的话,她就不会得知他心里头还有一轮“明月”,至少……至少她可以晚些知道,甚至于等她找到钥匙离开这里之后,或许她就再也不必知道了。

  满心想要逃避的慌乱中,她听罪魁祸首问道:“那你可知这明月代表了谁?”

  秦关原已坠底的心再次往下一沉,这次是真沉到拉都拉不上来的谷底里去了。毕竟在那个“谁”字之前,她还能勉强幻想那月亮也不一定非代指人不可,说不定是什么事件或者物件呢?xǐυmь.℃òm

  可惜上邪只凭一个字就戳破她妄想。

  “我不想知道。”半晌,她硬邦邦道。

  上邪竟也出乎她意料的,真的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反倒拉着她走两步,在汤池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秦关心里是想着甩开他硬气地转身离开,可身体好似脱离了她意志掌控,乖乖被他带着走,就连一点点反抗的劲也提不起来。

  ……她还真是不肯死心。

  然而这不死心在三秒钟后就再次惨遭滑铁卢。

  她抬头就瞧见正正悬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此时月光正好,纵然漫天繁星,却依然不能夺走月亮分毫的光辉,只衬得那月光越发皎洁而已。

  秦关从没有觉得月亮这样碍眼过。明明以前在22世纪时,因星月的光辉越来越少见到,每回但凡能见到月亮,她就要新奇喜悦地抬头看上老半天。

  她心眼儿已经小到连月亮都迁怒了。

  秦关叹了口气。

  “以前有个人跟我初识,”两人各怀心事赏了半天的月,秦关耳听上邪忽道,“她跟我介绍她的名字,说是‘秦时明月汉时关’。”

  秦关蓦地回首,心中如绽烟花,怦然直跳。

  “第一次听到这句诗时,我只觉诗句很美,她的名字也很美。后来与她熟悉以后,她告诉我,这是一首名为《出塞》的诗中的一句千古绝句,是一位名叫王昌龄的大诗人写的,表面意思是指秦汉时的明月以及秦汉时的关口要塞,实则说的是边塞上从未停止过的战争。”上邪一字一顿,语中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怀念,“我知道战争,却不知秦汉,我也不知秦汉时的关口要塞长什么模样,唯一能猜测的,大约是秦汉时的明月与我们眼前所见的这一轮也并无差别,这当真是很美的。从此每当她不在我身边,而我思念她时,我便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月亮。可乌云蔽月总有时,我想看却看不到时,心中难免怅然,后来便干脆便在心口上刺了这一轮月亮。毕竟我心里头念着的并不真是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唯有她才是我心中的日月啊。”

  秦时明月汉时关。

  秦时明月,汉时关。

  秦关一遍遍念着,忽然想起,幼年时她曾一度很喜欢这句诗,因为这诗里嵌着她的名字,让读到这句诗的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名字很美很美。

  但她在跟别人介绍自己时,从没有借用过这句诗。

  一开始,是因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出自秦懿的秦,关凌的关,她错以为这名字寄托了父母对于她的爱与关怀,于是幼年时每当她要向别人介绍自己,都挺起小胸膛骄傲地说,我的名字是我爸爸的秦,我妈妈的关。

  后来,她知道秦懿与关凌并不相爱,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并不是出于爱。此后每当她介绍自己时再说“秦懿的秦,关凌的关”,那不过是她对自己冷冰冰的讽刺与提醒,提醒她不要再心存妄念,不要把自己当成是有父母疼爱的宝贝。她一遍一遍的翻那首《出塞》,在全世界都以电子教学读书的网络时代,她特意买了一本纸质版的《唐诗三百首》,将写着“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这一页翻到又薄又旧。可尽管如此,她也依然从没用过这句诗来介绍自己,因为这句诗真的很美,诗中怀念的人、表达的情感都既悲壮又美丽,而她名字的来历,却并没有那样美。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在她的面前说,秦时明月汉时关。

  “这个人……是谁呢?”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自己抖着嗓子问道。

  上邪含笑睨她一眼:“你说呢?”

  秦关不敢说。这是夜晚了,她怕一说出来,就发现这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

  “我也想问问那个姓秦名关的女孩子,”她不说,上邪便说,上邪眼神一错不错看着她道,“明明我已跟她说过许多次我心中只有她一个,只喜欢着她,思念着她,为什么当她见到我心口的月亮,第一时间还是要错认成别人呢?”

  为什么呢?

  她自问。

  因为她从小爹不疼妈不爱,从不敢念出那句“秦时明月汉时关”,更不敢将自己当成别人心中的日月。

  那现在呢?

  现在,她只是蹭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将不知不觉就淌下来的眼泪一滴滴地都沾在他心口上:“月有阴晴圆缺,但是……但是我没有的,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月亮,永远都只照耀你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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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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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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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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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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