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夜,风有些凉,她坐在广场上看人来人往,看小朋友滑旱冰鞋,看情人间谈情说爱,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跳广场舞的阿姨们。
岑凤龄面无表情地看着舞姿还算袅娜的阿姨们,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吐出一个烟圈,看着那个烟圈淡去,无悲无喜地笑了一声。
“阿姨,公共场合不能吸烟。”一小娃娃奶声奶气道。
她回头一看,就见一小女孩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她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说着将烟灭了,随手就给弹进花坛内,
小朋友气得直哆嗦,“你……你怎么可以乱扔垃圾?”
她挑眉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小朋友,不觉有些好笑,故意逗她:“附近没有垃圾桶啊,要扔在哪儿呢?”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涵涵,”一女人慌忙跑过来,“对不起,孩子不懂事。”她抱歉道。
“没有,是我的错,孩子教得很好。”她笑着说。
女人带着孩子走远了,她又拿出一支烟点火继续抽。可风有点大,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燃,只得用手护住火才点着。她深吸一口又长长呼出,随手将火机装进上衣的口袋中,抬头看着烟雾在空中散去,忽然想起一句文绉绉的话——往事如烟。
人这一生,似乎也就是一堆烟火,不管如何燃烧,最后都只是化作青烟。有人爱如何?无人爱又如何?这样想着,她一瞬间就看开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又继续抽了几口,吐出袅袅的烟雾,忽而转眼看向左边,把手中的烟递了过去。
“来一口?”
周文山在一旁看了她许久。
闻言,周文山走了过来,接下她手中的烟坐在她身旁坐下,竟真的抽了起来。岑凤龄重新拿出一根烟,准备点上,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燃。
周文山见此,将手中的烟递了过来,她也就着这么点了。二人就这么并排坐着吞云吐雾,看着前边的阿姨们跳舞,岑凤龄没说话,周文山亦是一声不吭,俩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一支烟抽完,岑凤龄才开口说了句谢谢。
周文山看她一眼,不在意道:“不客气。”
岑凤龄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她也不想走,这种时候,总是希望有个熟悉的人陪着自己,哪怕是不说话。尽管她与周文山并算不上什么熟人。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和朋友关系的深浅,在于对方知道自己多少秘密,周文山见证了她这段差点被骗的感情,也勉强算作是熟吧。
“我看你们已经开始动工了,还挺快。”周文山没话找话道。
“有钱,就什么都快。”岑凤龄皮笑肉不笑道。
说起这个,要不是因为银行贷款,她也不至于遇到这件糟心事。思及于此,周文山不由得叹了口气,“接近你的男人,有一大部分都不怀好意,以后多留个心眼。”
“没有以后了。”岑凤龄淡淡道。
闻言,周文山忍不住转眼看她,“倒是不用这么极端。”
“不极端啊,我是想通了。”她看着天边,语气感慨道,“我只是觉得没意思罢了。”
“慢慢找慢慢看,还是有一大把好青年的……”
“你是好青年吗?”岑凤龄打断他的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岑凤龄是直追祖贤青霞那一挂的长相,如今身上多了一种颓废慵懒的气质,更加蛊惑人。
被大美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且问题如此的露骨,不由得让周文山心底漏了一拍,顿时红了脸。幸好傍晚光线暗看不清,不然岑凤龄一定会笑他。
“我要结婚了。”他想了想才道。
闻言,岑凤龄露出我就猜到的表情,笑了一声,重新拿起一支烟放到唇边,刚想去摸打火机,却发现自己的打火机已经点不着了。
“你有火吗?”她看着他问。
周文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少抽点。”
“要是你当初痛快地给我批了,我们坐在这儿抽烟?”她一脸不痛快道。
周文山:“……”
知道她心情不好,他便没有与她争辩,只得道:“是是是,我的错。”
“你这是什么态度?敷衍我?”她转脸皱眉看着他,“我逼你道歉了?”
周文山再次:“……”
他也是疯了才想着陪她坐一会儿的,谁曾想,好人没做成,还被翻旧账,他怎么就这么冤啊?
“你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就和人谈恋爱呢?”周文山没好气道。
“我没和他谈恋爱!”她极力否认。
“没谈恋爱,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在这儿抽烟?”周文山继续怼她,“以后,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再被骗了,不然上哪儿找那么多像我这么好的人给你提醒?”
“我没被骗!”她没好气地吼道。
“人都会犯错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周文山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顿时就把岑凤龄点炸了,她站起身来冲他吼道:“我没错!”
“愚蠢的女人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错了。”他一脸轻蔑道。
岑凤龄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正准备上前掐死她,就听见有人喊她,她转眼就见自己秘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是工地出事了,让她去看看。
闻言,她顿时顾不得打周文山,便跟着秘书走了,边走还边回头警告周文山,“你给我等着!”
而这一等,便是遥遥无期。后来岑凤龄越来越忙,没时间去找周文山算这场口水仗,听说周文山结婚了,她也不便再打扰,再后来,他一路高升,升到省里,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没曾想,竟然在给陪儿子儿媳挑婚纱礼服的时候再遇到。当年没有报的旧恨,如今又转换成了新仇。
岑淼淼听得啧啧称奇,果然,要说cp好嗑,那还得是爹妈的罗曼史啊。这个精明炸毛女总裁x稳重腹黑老干部的设定,真的太深入人心了。
“你还是省省吧,”岑思远好笑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待会儿人家老太太冲过来收拾你。”
“万一死了呢?”岑淼淼不在意道。
岑思远:“……”
姐姐,我求你嘴下积德。
正说着,岑凤龄换好礼服出来了。只见她一身浅青色的旗袍款款走来,就算上了年纪,身材仍旧凹凸有致,加之今天本就是绾了发髻的,越发的显得端庄典雅,看得岑思远与岑淼淼眼前一亮。这到底是什么老仙女下凡?
见那二人发呆,岑凤龄有些担心地问:“好看吗?”
“妈,您这简直就是画报里走出来的。”岑思远由衷赞叹道。
闻言,岑凤龄虽是喜欢,但还是有些不信,抬眼问岑淼淼,“淼淼觉得呢?”
“敢问仙女姐姐芳名。”岑淼淼上前牵起岑凤龄的手,深情地吻了一下。
岑凤龄被逗得笑了起来,抬眼,却见周文山亦是一身西装革履地走了出来。
“这不挺好看的?”周泽宇拉着父亲照镜子,忽地从镜子中看到岑凤龄,也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他转眼看着父亲,又看了眼岑凤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这……突如其来的cp感是怎么回事?所以,到底是谁要结婚?m.χIùmЬ.CǒM
而岑淼淼,自己马上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哪里会允许别人单身?更何况还是她婆婆!她便看着周文山笑道:“叔叔穿上这一身真好看。”
岑凤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文山早就看到岑凤龄了,亦是由衷地觉得好看,笑着对岑淼淼道:“令堂大人也很漂亮。”
“谢谢。”岑淼淼高兴地替岑凤龄接下这句夸赞,转而对店员道,“我妈这身衣服就定了,婚纱我们明天有时间再来看。”
店员笑着说好,转而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泽宇。
周泽宇:“……”
食色,性也。
他能怎么办?
“我们的也定下了!”
“您与家母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没见,今天有缘遇见了,不如大家就一起吃个饭?”岑思远看着皱纹上笑道。
既然违背不了媳妇儿,那就加入她。
岑凤龄:“……”
感觉自己要被卖了。
“思远,”岑凤龄忙喊住儿子,笑道,“人家还有人家的事,怎么好打扰人家呢?”
闻言,周泽宇看了眼似笑非笑的父亲,顿时觉得周遭的气氛变得尴尬又暧昧,这下他该怎么接话?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不好。
“忙倒是不忙,只是他们还想再看看,就先谢过你们的好意了。”周文山看着岑思远笑道。
岑淼淼是只老狐狸,怎么会听不出这句中模棱两可的意思,顿时觉得这件事来日方长,还有得看,便笑道:“那也好,我妈身子不大好,就先回去了,周叔叔,您一家慢慢逛。”
“哪儿不好?”周文山皱眉问道。
周泽宇:“……”
他不信他爹听不出这就是句套话!
“年龄大了,心脏有些不好,不能累着。”岑淼淼笑道,“就先失陪了。”说着,挽着岑凤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岑思远笑着与周泽宇打了个招呼,转而对周文山道:“再见周叔叔。”
周文山淡淡一笑,“再见。”
看着岑凤龄的背影,他顿时想起以前许多事,思绪被拉得很远,转身时,就见儿子儿媳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尤其是儿媳妇,一脸期待地问:“爸,那是您初恋嘛?”
周文山:“……”
他笑了笑,“不是。”
岑凤龄确实不是他的初恋,但要怎么形容他对岑凤龄的感觉呢?大概他自己都说不太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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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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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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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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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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