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晨有些无聊,而且他的小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想要抱抱才能好。
他张开双臂,攀附着唐辰逸的大腿,后者完全没搭理他,倒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小孩儿,你今年几岁了?”
晨晨掰着手指头,最后伸出一个巴掌说:“五岁了,刚过完生日。”
五岁,年年家里是七年前发生的变故,看来是那个女人是在离开之后和凯文才生下的孩子。
“哥哥,怎么了?”晨晨歪着头问他,“还有刚才,妈咪和姐姐都好奇怪哦,他们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吗?”
唐辰逸没正面回答他,只敷衍道:“你一个小孩儿别管那么多。”
晨晨噘嘴,发出一声鼻音。
酒店休息区,陈年年和楚玉兰各坐在小圆桌的对面,在她们的桌上,只有两杯白开水。ωωω.χΙυΜЬ.Cǒm
陈年年先喝一杯下去,终于打破了这面上的平静。
“就只有我们两个了,还不说说吗?”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脸颊通红,“这些年,你到底都去哪儿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楚玉兰抬手想去擦掉她的泪水,但被陈年年一手打掉。
终于,她说起了她的故事。
就在陈年年二十岁的时候,家中发生变故,陈伟的生意失败,家中面临破产,而这个家的顶梁柱承受不住银行和债主的压力,最后选择了跳楼自杀。
而她身为一个女人,她又有什么天大的能力呢?
“所以你就抛弃了我和弟弟了是吗?”陈年年抽泣着问。
楚玉兰摇头哽咽道:“年年,妈妈对不起你,还有一月,妈妈当时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你还在上学,还有一月的病,妈妈真的熬不住了啊!”
她捂着嘴哭泣,每每回忆起那段艰难的岁月,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楚玉兰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说:“我当时写了一封遗书给你,然后独自去了海边,我了结解这段人生……”
七年前,在雷城的海边,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如同在看着她的人生一样,都没有尽头。
她一步一步地向大海靠近,白色的浪花拍打着她的小腿,海水渐渐淹没她的下半身。
可是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她却后悔了。
她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她想到了她的孩子们,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抛下他们呢?
可是海水已经到了她的喉咙,她挣扎着,呼救着,可是茫茫大海之中,又有谁会是她的一根浮木呢?
“当我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凯文,是他救了我。”楚玉兰是感谢凯文的,那个男人让她又重新拥有了一次生命。
可是这还是让陈年年无法接受,“既然被他救了,又为什么不回来呢?”
“年年,我其实回来过,可是当时你们都不在了!”
楚玉兰当时是真的无计可施。
当她清醒过来时,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去找她的两个孩子。
可是凯文告诉她,他们现在已经离开雷城了。
因为他是在坐游轮离开雷城的时候碰巧救了楚玉兰。
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内心是多么的绝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茫茫的大海,她回不去。
凯文看她终日不进食,于心不忍,便让游轮临时靠了岸,带着她辗转,最后乘坐飞机到了雷城。
“我找不到你们了,年年,我们那个家也已经被拆迁了。”
楚玉兰有些崩溃,陈年年亦如此,她回忆起那一年的事情。
“我从学校回来之后就得知咱们家的房子要拆迁,你那封遗书我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以为你失踪了,还去警察局报了案。”
“之后,之后那些讨债的又找到了一月,还去他的病房闹了一通,最后我们被逼无奈,四处躲避,去了老家躲了一些日子。”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但楚玉兰知道,她的孩子究竟遭受了怎样的磨难。
因为她回去的时候就正好遇上了那一群债主。
“是凯文出手还了那些债务。”
“为什么?他要求你嫁给他所以才这样的?”陈年年猜测道,但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楚玉兰摇头,“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说起她和凯文,那时间就还需要往前再推移二十年。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的文凭不高,能为家里做的就是刺绣。
有一次凯文跟随他的外祖母来到了她所在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她现在还记得他们的初次相见。
那是一个午后,她坐在秋千上刺绣,而凯文背着画具来向她问路。
他们互相闯进了对方的眼眸里,随着之后的接触,慢慢地就住进了心里。
“凯文走的时候还说过会来娶我,按照当地的习俗,任何礼节都不落下。”楚玉兰想起那段遥远的时光,即便过去多年,但美好总弥留在她心中。
“不过我没等到他,我家里告诉我,我有一个娃娃亲,对象就是你的父亲,陈伟。”
陈年年沉默了,她一直以为她的父母是世界上最恩爱的一对,原来这只是长辈订下来的一桩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楚玉兰似乎猜到了陈年年心中所想,否认道:“你放心,我和你父亲虽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我们相处得一直很好。”
“久而久之,我也分不清我和他之间究竟是爱情多一点,还是亲情多一点了。”
“那凯文呢?他一直没有来找你吗?”陈年年问。
楚玉兰苦涩地笑了,她说:“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你。”
“他跟我解释他迟来的原因,因为他被他的家族绊住了手脚,可是那个时候我真的不能抛下我的丈夫孩子,而选择跟他在一起。”
陈年年的眼眶和鼻子都已通红,她可以理解母亲当时的艰难,可是,时隔二十年,她最后还是抛弃了这个家。
楚玉兰握住自己女儿的手,希望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挣扎,“年年,整整二十年,凯文告诉我,他没有结婚,他一直在等我。”
“所以,他帮我还请了债务之后,我才让他带我走的。”
“年年,我的女儿,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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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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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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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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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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