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在哪?!”沈纾压制已久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他的目光不冷也不热,却有死亡降临前的枯败感。
在慌乱中跟着下车的甄小夕这才发现,齐霖的后备箱里并没有黎青,而且也少了司机。
“他把青青丢下了?等等,”甄小夕不可思议地看向齐霖的腿,“他不是跛脚吗,怎么能开车?!”
沈纾一手扣住齐霖的脖子,暗暗发力,他冷笑一声,“这就要问他了。”
*
幸好齐霖贪生怕死,不敢真对黎青下手,他只是在司机发现行李箱里有声音传出时,趁其不备将他击晕,接着又把行李箱和司机一起推下山坡。
山坡相对平缓,沈纾沿着山路向上走,在看到停止的轮胎印后又往山下走,很快找到二人。
第二日,黎青刚睁开眼,便察觉到手心异常温热。她睡眼惺忪低头看去,沈纾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睡着了。甄小夕见黎青醒过来,灿然一笑,低声道:“医生说你只有皮外伤,是太累了才睡着了,沈队非要守着你,都不去审齐霖了。”琇書蛧
“齐霖……”黎青立刻撑起身子,“他怎么样了?”
“昨晚辛队审了,什么都不肯说。”
黎青正要说什么,沈纾忽然动了动,他坐起来,看了眼黎青,目光没有波澜,只是平淡地问道:“有不舒服吗?”
“没有,沈纾,我们回支队吧,齐霖他……我觉得有些事需要确认。”
“恩,”沈纾站起身,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停了一会儿,才腻了她一眼,说,“以后不许单独出外勤。”
黎青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回到支队时,齐霖已经被辛成带进审讯室,如甄小夕所说,不论辛成如何逼问齐霖的腿的问题,齐霖始终都不肯开口回答。自始至终,他只说了一句话——“人是潘斯岭杀的,和我没关系。”
沈纾带着黎青走进审讯室,拍拍辛成的肩,示意他先离开。
辛成气哼哼地瞪了齐霖一眼,“怂蛋,都现在了还嘴硬,我看你怂到什么时候。”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纾坐下,负责提问,黎青则负责记录二人的对话。
“我们是开门见山,还是绕一圈?”沈纾的语气略有不耐烦。
齐霖偏开头,仍不配合。
沈纾冷笑一声,说:“既然如此,我就开始问了,姓名。”
“你不知道?”
沈纾弯弯唇,“不一定知道。”
齐霖回过头,眉头拧成了个大结,“齐霖。”
沈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问的是你的姓名。”
齐霖瞳孔瞬间放大,“……你说什么?”
“难道我不该称呼你为,”沈纾一顿,抬眼看向齐霖,“潘斯岭吗?”
审讯室外一片哗然。
“齐霖”亦是呆若木鸡。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来替你说好了。”
“从你带走黎青开始,就暴露了你的性格,你临场反应能力并不强,轻易相信黎青的话,你不杀黎青是不想手上沾血,从这点上看你是一心想保全自己。不过你要保全的不是你潘斯岭的身份,而是齐霖的身份。”
“从潘斯岭在宾馆遇害开始,就是一个不太高明的阴谋,死在宾馆的人不是潘斯岭,而是……真正的齐霖。”
“齐霖”嘴角扭曲,“验明尸源的是你们,难道你们还会出错?”
“dna结果没有出错,”沈纾说,“尸体的dna和在潘斯岭家收集到的头发属于同一人。”
“那你还……”
“都是齐霖的。”
“……”
沈纾眉心微拧,他提醒道:“真打算让我全说?我的同事已经去找你的父母,马上就到清州市,到时候一切都真相大白。潘斯岭,你考虑清楚。”
潘斯岭瞪大的双眼中有无法掩盖的惊恐,他徒劳地瞪着眼睛,手垂在身前,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如果你现在不说,”黎青好意提醒,“以后就更没机会说了。”
回答黎青的又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就在黎青以为潘斯岭是要抵抗到底时,却看见他忽然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地哀嚎,“都是他逼我的!我能怎么办?!”
潘斯岭和齐霖的认识纯属偶然。
村子里的孩子都知道齐霖,因为他是个瘸子,有最明显的特征。大多数男孩提到齐霖时口气是不屑的,因为他不能和他们一样疯跑,更不能打架。年纪小的,还会在齐霖经过时大笑,而齐霖从未有过反应。
他不与他们交流,甚至不常出家门,他仿佛只会低头坐自己的事情,他的模样让潘斯岭十分不屑。在潘斯岭看来,当个瘸子肯定不是齐霖想要的,但是被欺负到这份上,居然连句反抗的话都没有,实在是个怂包。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怂包,还帮了自己不小的忙。
村里有只恶犬,是流浪狗的后代,不知为何,对人类极不友善,一年前就咬伤过人。潘斯岭怕狗,尤其怕这条恶犬,平时为避免被笑话,他都绕着他走,然而那天却正巧撞上。
恶犬冲他狂吠,他哆哆嗦嗦不敢走,这时让他不屑的齐霖走过来了。恶犬也冲齐霖叫,但声音明显不如方才有气势,齐霖捡起石子砸向恶犬,然后冷冰冰地看了眼潘斯岭。
被一个瘸子救了,潘斯岭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于是暗中跟上了齐霖,结果他便看到了这辈子血腥的第一幕。齐霖竟背着众人屠杀了那条狗,他冷冰冰的机械地撕扯着狗的碎肉,就好像在做一件寻常普通的事情。
潘斯岭猛然意识到,齐霖不是寻常人,从这以后,他开始避着齐霖走。
在网吧上班时,他遇到了最后一任女朋友,赵晓。他对赵晓谈不上感情深厚,也不能说是没感情,但赵晓对他却是死心塌地。赵晓职业特殊,格外玩的开,潘斯岭便提出玩点儿刺激的东西,赵晓同意了。
谁知就是这一次,赵晓把自己的命赔了进去。
潘斯岭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一瞬间,他脑中闪过的居然是齐霖虐杀恶犬的画面。他鬼使神差的给齐霖拨去电话,齐霖让他把尸体带回徐家村,从此就开始了他彻底转向的人生。
“我把赵晓带回去,他让我把她扔到后院,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我觉得这些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他又找我过去,我看到的竟然是……”
竟是一个残破不堪的赵晓。她身体的数个部分被放在大铁盆里,他能从尸块里辨认出她的头,她似乎还睁着扭曲的眼睛,她的嘴角似乎仍旧上扬,她在冲他笑。
潘斯岭吓得跌倒在地,不争气的腿软了。
齐霖却朝他露出一个森森然的笑容,“现在可以把她送走了。”
潘斯岭问:“送去哪儿?”
“需要她的人。”
从这往后的三天,按照齐霖的指示,潘斯岭陆陆续续将赵晓的尸块送到八人手中。
“他会告诉我路线、时间和地点,他提醒我躲避每一个监控探头,他保证说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说赵晓孤身来清州,没有亲朋好友,从事高危职业,甚至都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死亡,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潘斯岭麻木地叙述着,“我没办法,只能照着他说的话去做,我以为送完就结束,可是……”
第二年,临近圣诞节前,快一年没联系潘斯岭的齐霖忽然又暗示他到自己家里去。齐霖交给他一个文件,让他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杀了这个人。
“我当然不愿意,”潘斯岭激动起来,似乎竭力想让沈纾和黎青相信,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可是他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去,就把我杀人的事捅出去,他知道一年前的尸体属于谁,只要他说出她的身份,我就跑不了!我实在没办法啊!”
黎青问:“你照着他说的话做了?”
潘斯岭颓废地点点头,“杀了人后,我把他送到齐霖家,我看着齐霖准备分尸,实在受不了了,闻到肉的味道就想吐,我说什么都不肯再去送尸体,所以这一次是齐霖自己去送的。他虽然瘸,但也知识走得慢了点,按照他自己规定的路线,完成这个任务还是很简单的。”
沈纾垂眸,说:“难怪有拐杖的痕迹。”
黎青问:“拐杖?”
“恩,”沈纾说,“在一户收到尸块的人家前面的泥土地上,有一个圆形的小坑,想来是脚印被破坏了,但是因为小坑过深,所以还在。”
“一直到今年,前几天我得知赵晓的身份被发现了,就去找他。他却不太在意的样子,竟然还在与我讨论,今年想要杀谁。”潘斯岭看了眼黎青。
黎青挑眉,“杀我?”
“哦……”潘斯岭吞吞吐吐道,“他对你好像很感兴趣,我不清楚。”
潘斯岭继续说:“他实在太可怕了,做出来的事让人无法理解不说,现在我可是随时都有被抓的危险,他竟然不在意!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在整个事情里,他根本就没动手!杀人的是我,对他能有什么影响?我一时上了头,就想着,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他杀了,代替他!”
“一时?”沈纾冷笑,“一时生气,就能想到装成他?”
“我……”潘斯岭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以前也想过吧,我们体型相似,长得不能说很像,但都是单眼皮,脸不大,头发一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几次我还听见村支书管我叫他的名字。凭什么杀人的是我,他却能撇清关系?要是正面和他玩,我根本玩不过他,他好像特别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
“杀人以后呢。”
“我把他装进行李箱里了,之前我也看过一些侦探小说,好多人都这么干。接着我把家里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把他的一部分东西搬到我家,再把我的所有东西扔到他家,就用院子里的小车。还特意留下了他的梳子,上面有他的头发,这样一来,你们就会以为死的人就是我。”
黎青皱眉问:“你爸妈一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潘斯岭却沉默了。
良久,他才悠悠地看向黎青,“他们会来吗?”
黎青一怔。
潘斯岭又接着说:“就算来了,你们已经做过检查了,还要再查一遍?他们根本不关心我的死活,会提这种要求?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斯岭问的是沈纾,沈纾说:“你留在宾馆的随身物品里,有体育用品,但齐霖本人腿脚不好,不喜欢运动。他家里有很多电子产品,一个如此热爱电子产品的人,在打算逃跑时,却把这些东西都留下了,不合理。”
“而且……”沈纾顿了一顿,才说,“一个人的性格、气质是无法改变的,从你遇事反应来看,你比他差得太多,不符合凶手的特征。”
潘斯岭自嘲地笑了下,“还是我太笨啊,都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有一点,你刚刚说我爸妈来了,让他们滚,我不想看见他们。”
*
有了潘斯岭的配合,对齐霖的调查很快展开,在齐霖家中的电脑里,黎青有了更多的发现。
“齐霖经营了一个论坛,”黎青熟练地操作电脑界面,指给沈纾看,“你看,这个论坛属于外网,看起来是普通的论坛,但帖子都是心有不甘的人在倒苦水,这是一个发泄不满的地方。我还发现,齐霖用自己的账号给每个人都发了消息。”
黎青打开私信页面,他和数百人私聊过,其中回复他的有二十几人,他私聊的第一句话都是一样的——想杀了他吗?
“这二十几人中,有几个我们的老朋友。”黎青打开几个人的私信界面,“虽然他们都使用了网名,但从他们发帖的内容来看,这几个人就是宋枫、袁施和方良。齐霖给他们制定了杀人计划,他们所不知道的信息,都是齐霖通过黑死者的电脑查到,再告诉他们的。而且……”
黎青打开最后一个界面,不知该如何向沈纾解释。
页面上显示的是监控画面,一个在大门门口,另一个在客厅。这两幅画面黎青都曾见过,沈纾更是熟悉。
辛成几人围了上来,好奇道:“他在监视谁?”
“不是监视,”黎青解释,“他侵入了监控系统,拿到了这些画面,实时的。”
“恩?谁家?”
黎青担忧地看向沈纾。
沈纾在长久的沉默后,才低低地说道:“我家。”
“啊?沈队你是富二代啊?!”
辛成撇撇嘴,“你才知道啊,他妈是赵瑾玉,经常上咱本地报的那个。”
“我去,我都来支队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沈队,你怎么想起来跑来当警察了。哎不对,齐霖监视沈队家干嘛?”
“因为……”黎青试图描述,“他打算给沈队的妈妈送礼物,他的购物记录里,有很多……孩子用的玩具。沈队,要……验dna吗?”
*
dna检验结果证实,齐霖就是沈纾的亲哥哥沈越。他一直知道赵瑾玉和沈纾的地址,却从没想过回家,他只是在黑暗中监视他们,并且在这黑暗里,让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吞噬,最终沉溺于血腥的快乐中。
沈纾以沈越的名义,买了一块墓地,一个月后,赵瑾玉同他一起去墓地探望。
站在沈越的墓地前,赵瑾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她下山时,黎青清楚地看到,她的身形晃了好几下。
沈纾对赵瑾玉的去向不在意,他始终站在沈越的墓碑前,看着幼时沈越的照片。
在成为“齐霖”后,他甚至不愿意留下一张正脸照片。
“你说,他为什么要给你妈妈送那些玩具?”黎青打破沉默。
沈纾说:“小的时候,虽然玩具很多,但我俩总喜欢玩同一个,偶尔会吵两句,赵瑾玉看到了,会把玩具抢过来给我。”
“……他是不是很恨你妈妈?”
“不恨。”
“恩?”
沈纾望向黎青,“从小到大,我们都在试图讨好她,你明白吗?”
黎青困惑地拧起眉,刚想说什么却又听沈纾说道:“但是他恨我。”
“啊?丢下他的不是你。”
“这是对竞争者的痛恨,换做是你,也是一样。”
黎青更为不解,她的童年没有竞争者。
沈纾解释:“他恨我,在监视我时发现了你,所以你收到了礼物,他想杀了你。但他绝对不想杀了赵瑾玉,他不恨她,不敢恨她,直到死,他都想讨她欢心,得到她的认可。”
黎青昂起头,看到沈纾冰凉的黑眸。她小心翼翼挽起沈纾的胳膊,淡然道:“沈纾,你应该不想收到圣诞礼物吧?”
沈纾面露不解。
“以后再敢骗我,”黎青附到他耳旁,微微一笑,“我也要送你一份礼物。”
沈纾微怔,接着反握住她的手,唇畔微扬,“怎么敢?不敢。”
“走吧,下山,辛队那边还有新案子。”
“好。”
——end——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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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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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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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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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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