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文学西时，文学东眼底是波动的，文学西一家人是他唯一的软肋。提到方益时，他有报复的畅快感，以及一种……近似于挑衅的得意。
就是这种得意，让黎青更多的把文学东和田子哲案联系起来。
黎青看向沈纾，“你好像没怎么发表过意见。”
“时间不紧迫，”沈纾说，“你自己可以。”
黎青疑惑道：“你已经有想法了？”m.χＩùmЬ.ＣǒＭ
沈纾含糊道：“算是吧，在可控范围内。”
黎青陷入沉思中。
她不断地回忆案子有关的每一个细节，头昏昏沉沉，身子慢慢向下滑，头靠着窗户，睡着了。
再醒来时，黎青是趴在桌子上的，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熟悉的蓝色桌子，意识到自己回到了支队。黎青想去找陆离谈谈文学东的事，一起身却撞上甄小夕，黎青一怔，“你怎么来了，没和我说一声呢。”
“说什么呢，”甄小夕挽住黎青的胳膊，笑脸红扑扑的，她细声细语道，“青青，听说你要回来了，太好了，是沈队想让你回来。”
“恩……”黎青说，“我还没想好。”
甄小夕略有失落，“原来还没确定啊，上次沈队偶然提起，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回来呢。对了，你要去找沈队吧，他在办公室，快去吧。”
黎青的耳朵动了动，她隐约觉得甄小夕的说法有些奇怪，“他在陆队办公室？”
“陆队？”甄小夕眼睛眨了眨，抿嘴一笑，“你睡迷糊了吧，这是毓秀。”
黎青怔住，瞳孔慢慢放大。
所有支队使用的桌椅都是统一的，摆放位置也一致，沈纾将她带到办公室里，她没能看到毓秀的牌子，加上又是雁北的人，睡醒了看到熟悉的桌椅，下意识以为自己回雁北了，却不想沈纾把她带来了毓秀。
这样的情节，似曾相识。
“小夕，我不去找沈队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看着匆匆忙忙跑开的黎青，甄小夕愈发疑惑，“为了躲沈队吗？刚刚沈队抱她上来的时候，俩人还挺好的呀……”
*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入春后的第一场雨。黎青坐在别墅一楼的长沙发上，落地窗帘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配上淅沥雨声，是一个绝佳的休息环境。
黎青在沙发上坐了足足十分钟，脸上的凝重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笑容。
她站起身，在客厅踱步而行，目光始终停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直到玄关外响起汽车的鸣笛声，黎青才微微一笑，拿起钥匙大踏步离开。
一个小时后，黎青与文学东出现在雁北支队的审讯室。陆离和沈纾在隔壁房间，陆离胳膊撑在桌子上，眯着眼睛看了文学东半晌，说：“他一定犯了事。”
沈纾瞥了他一眼，说：“你这个队长真够负责。”
“还不是你说让黎青多练练？”陆离弯唇轻笑，“而且最近确实忙不过来，前几天刚出了一起案子，要不等黎青……”
“不行，”沈纾断然拒绝，“毓秀缺人。”
陆离似笑非笑道：“某些人现在才想起来弥补，是不是有点晚了？”
沈纾没搭理陆离的调笑，转而看向黎青。黎青脸上有疲惫之色，但眼底却是轻松的，她甚至笑着给文学东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示意林雅可以开始记录了。
“文学东，我理解你的行为，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说实话？”黎青的话即有诱导成份也有真心。
文学东冷静地看着黎青，不为所动，从他的眼神中，黎青似乎能看到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在意。
黎青忽然意识到，对于文学东来说，报复方益是他的目标，为此他不会放弃任何希望。黎青不再多说废话，她直截了当道：“在把你带到雁北之前，我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方益家，另一个是田子哲家。”
“说是田子哲家，其实不太准确，我主要查的是田子哲所住的小区。凶手杀害田子哲，在精神正常的前提下，他一定与田子哲有过接触，这个接触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间接的。前期调查里，我们已经将田子哲的人际关系仔细排查过，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那么凶手还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和田子哲发生‘接触’呢。三个可能，田子哲偶然去的地方，上下班的路上以及小区里。田子哲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连快递都不会去拿，也只有这几个地方有可能。田子哲骑电瓶车上下班，在与他同路同时间段的人里，没有与他有过交集的，于是我去查了小区。”
“以田子哲家为中心，向外扩散，很快我就得知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黎青微笑道，“我拿着方益的照片挨家挨户敲门……实际上也没敲几家，因为你就住在正对田子哲家卧室的楼里。案发后我曾去过那栋楼，识图寻找目击证人，在那里遇到了一位房东，称租客刚刚搬走。你曾经的邻居证实，刚搬走的那位租客，就是你。文学东，你杀害田子哲，就是为了嫁祸给方益吗？”
面对黎青直截了当抛来的炸弹，文学东面不改色，他坐得端正，没有起伏过大的表情，没有小动作，整个人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和的。
他说：“方益已经认罪了，你这是没有根据地想象。”
“他的确认罪了，但不代表凶手一定是他。”
文学东讥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他知道是我在陷害他，出于愧疚，故意认罪吧？”
黎青一字一顿道：“我真正想说的是，你用了一定的方法，让方益以为他真的杀了人。为了实施计划，你准备了整整半年的时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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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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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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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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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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