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面不改色，伸向沈纾的手未动。
“青青……”怕黎青挨骂，甄小夕跟着走过去，忐忑不安地看了眼沈纾，接着低声对黎青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虽然辛成总是面露凶色，但甄小夕明白，比起看起来凶狠的辛成，沈纾更不好相处。没人能看穿沈纾，也没人能看懂沈纾，沈纾就像一个无法踏足的禁区，没人敢靠近。
然而就在甄小夕慌张地阻止黎青时，却惊讶地看到沈纾在短暂的沉默后，把手机递给黎青。黎青接过去，迅速扫了眼微/信的联系人界面，沈纾的联系人只有零星几个，在q开头的一列名单里，赫然有曲欣阳的名字。
黎青点开聊天的界面，界面干干净净，没有文字。
添加好友时系统会自动发出一串文字，除非有人曾删除过聊天记录，否则不会没有任何文字。沈纾是不常使用微/信的，他微/信上活跃的只有几个支队的群，几乎不在群里发消息。可现在，他和曲欣阳聊过天，还特意删除了聊天记录。
黎青埋头看了半晌空空如也的界面，片刻后抬起头，退出界面后将手机还给沈纾，“昨天给您发了文件，您一直没回，我还以为是我发错了呢，看来是您没看见。”
甄小夕听过黎青的解释，心中更加紧张，小声说道:“你直接问问就可以了，不能直接要队长的手机啊。”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黎青歉意道，“光想着案子了。”
一直在旁听着的辛成微妙地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青青，你这样可不好，沈纾毕竟是队长，以后注意点。”
黎青歉意地垂头，“对不起，我知道了。”
沈纾盯着黎青交回来的手机看了片刻，抬眼看向黎青。
黎青若无其事道:“沈队，邬文淇和苏馨联系频繁，这事太奇怪了，一会儿我们主要针对邬文淇？”
沈纾“恩”了一声，没多言。
辛成按下李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李向阳，李向阳一身凌乱的西装，白色衬衫皱皱巴巴，领带半解，脸色疲惫不堪。他抓了一把头发，疲倦道:“你们来了，进来吧。文淇，警官们来了。”
黎青随沈纾走进去，看到半躺在沙发上的邬文淇。
邬文淇身穿居家服，脸色颇差，看到黎青几人，强撑着坐了起来。
“您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打扰您很抱歉。”
“没关系，”李向阳勉强挤出笑容，“这几天精神好多了。”
“这几天……”黎青瞥了一眼邬文淇，“dna的检测结果似乎就是这几天出来的。”
邬文淇神色一震，慌乱地移开目光。
辛成几人皆注意到邬文淇的异常，互相交换了下眼色，辛成直接拉了把椅子在邬文淇对面坐了下来，他半笑不笑道:“现在您的女儿遇到危险，人命关天，您再有隐瞒，是不是不太好？您不想让您女儿回来了？”
邬文淇面露恐惧，忙说道:“当然不是，我当然希望她能回来！”
“哦？那您为什么装作不认识苏馨？”
“我……”
黎青说道:“您曾频繁的和苏馨联系，对吗？”
“我……”邬文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我的确在和她联系。”
“为什么？！”
邬文淇低下头，“因为……苏馨是我的女儿。”
*
邬文淇断断续续讲完苏家与李家的故事。
苏馨是邬文淇的亲生女儿，而李莉薇则是苏家的女儿。苏馨的父亲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她的母亲唯恐孩子遗传此病，恰好在医院碰到抱着孩子的邬文淇，苏馨的母亲私底下偷偷换了孩子。
原本两人的生长环境不同不会有交集，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可偏偏苏馨太过争气，竟和李莉薇成为同学。
黎青听后问道:“即便是同学，她们又是如何知道调换孩子的事的。”
“是苏馨主动找到我们的，”邬文淇用纸巾擦拭眼泪，“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苏家也知道我们家的身份，她和薇薇遇到了，就知道了。”
黎青问:“她是来认亲的？”
“……没有，”邬文淇说道，“苏馨也是个好孩子，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罢了。我本来想认回孩子，但是实在是舍不得薇薇，我也不能一个孩子都不给苏家留，所以就和苏馨说保持原状，但会偶尔和她见面。”m.χＩùmЬ.ＣǒＭ
辛成皱眉道:“为什么不早和警察说？李莉薇和苏馨一起失踪了，你不觉得奇怪？”
“我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失踪了！”邬文淇辩解说，“薇薇一直很忙，不会每天都和我们联系，好几天不和我们说话的情况也有，苏馨更是这样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是一起失踪了！”
*
“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折点，”离开李家后，支队人回到会议室，甄小夕感慨道，“现在竟然真的有调换孩子的事，太奇葩了。”
“你不觉得这更令人心寒吗？”黎青弯唇冷笑，“邬文淇原本还在为失踪的李莉薇焦虑，验过dna知道死的人是苏馨后精神就恢复了一些，在她心中苏馨究竟算什么？”
“也算是人之常情，对邬文淇来说，还是李莉薇更重要。”
黎青嗤鼻冷笑。
辛成则对沈纾小声说道:“黎青一提到家庭，态度就有些奇怪啊。”
沈纾看了眼黎青，思索片刻后说道:“别人家的事少管。”
“你最近很奇怪啊，怎么看起来对这个实习生百依百顺的？”辛成不怀好意道，“你俩不会真有什么事吧？沈纾，既关心人家，又想对人家下手，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地道。”
沈纾哑然。
他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面，良久才开口道:“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案子还不够严重，辛队长，调查苏馨的事就交给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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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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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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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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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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