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被撞得高高飞起,腾空后撞到树上,瞬间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
在两人错愕的间隙,那个拎着盲杖的老人快速拉开玛莎拉蒂的副驾驶,钻了进去,看那利落的背影就是个少年。
“老大!那车要跑!这监控坏了跑了就抓不到了!”
薄彬急得脸都红了,手指着白色车子消失的方向,气着跺脚。
车子沿着盲道颠簸几下,一个转向,往厂区右侧的那条没有路灯没有监控的巷道开了过去。
苏月茉遇事会格外清醒,她看出来这是有人在蓄意报复,想伪装成肇事逃逸的意外。
这一切,指定与裴峥今天去提交证据有关。
“薄彬,打120!把他送到省立医院!”苏月茉抓着薄彬的肩膀命令道。
薄彬吓得呆在原地,眼神涣散,六神无主。
苏月茉抬起手来拍了拍薄彬的脸,让他回过神来,认真盯着他的眼睛问:
“冰雹,老大这次能指望你不?”
薄彬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裴峥,已经哭出来了,眼泪往下淌着,掏出手机来瑟缩着打电话:
“能!必须能!”
苏月茉快步跑回停车场内,点火轰油门,车子从停车场东门疾驰出去。
她掉了个头,趟过一片草坪,转到白车逃跑那条小道上。
那条路,是通往郊区工厂的路。
那个地块五年前就已经拆迁,有个外地的房地产商本来要盖居民楼和商业综合体,后来据说是资金链断了,转手几次都没盖起来,就成了一片烂尾楼。
这废墟一般的地方人迹罕至,算是华港市区里唯一一块能藏污纳垢的角落。
看来他们作案的路段不是随机选择的,是早就打算要从这里逃窜。
苏月茉在给客户打样的时候,为了抄近路去工厂,每天都要从这条路来回几次。
她可太熟悉路况了,那些路崎岖不平,对于那莎拉蒂那种底盘低的跑车来说简直就跟路障一样。
她每次都要开公司那辆快要报废的suv,原因无他,只因为那辆suv底盘够高,能提起速度来。
不出她所料,在一段十字交隔的泥土路上,那辆车子努力循着平整的路面,速度还是拉不起来。
苏月茉踩油门,从相邻的小路上超过了那辆车,等在废弃的售楼处板房门口,伺机出动。
三分钟后,白色的玛莎拉蒂轰鸣着路过。
难得有一段平坦的砂石路,他刚提起来速度,忽然从旁边窜出一改装过的沃尔沃xc90。
那车子猛然加速,轰鸣着冲了过来。
驾驶座的女人目光狠厉,双手绷直,在即将碰撞的瞬间,又一脚油门轰了上去!
“砰砰!”
玛莎拉蒂本身在高速行驶时处于半腾空状态,乍被从侧边猛烈撞击,车子翻腾了几下,撞在了路边的大柳树上!
副驾驶的小伙子本来就没系安全带,车祸发生时腾空起来撞到车前挡上,顿时血流如注,昏了过去。
驾驶座的人已经动弹不得,他循着光向外看,只见一个高个子女孩走了下来。
夜幕已经暗了,沃尔沃车灯是这漆黑夜里唯一的一道光,照着女孩和她步伐掀起的扬尘。
女孩从后备厢里拎出一个千斤顶,攥着个手电,蹬着细高跟麂皮靴,脚步平稳,纤瘦却不柔弱。
看不清脸,只能看到眼睛格外明亮,沾了水的葡萄一样,泛着剔透的光。
苏月茉敲了敲车窗,抿着唇,做了个向下的手势,示意驾驶座的人将车窗降下来。
那人身影未动。不知是动不了,还是不敢动。
苏月茉管不得那么多,掏出口袋里的破窗器,将针头的位置摁在车窗边缘,轻轻一拍,“嘭”地一声,玻璃瞬间碎成了花。
一个千斤顶从窗外伸了进来,卡在车窗沿上,将驾驶座的人头套在卡箍里,牢牢拉向她的位置。
苏月茉用手电照了才发现,这人,就是那个腿脚不太灵便的络腮胡,童麓说的...团长。
“是谁指使你的?”苏月茉开口。
络腮胡呻吟一声,没有说话,嗓子里嘟囔了句什么。
和着背后投过来的车灯光,苏月茉看得到他脸上嵌了不少碎玻璃碴子,强光手电一晃,闪着钻石一般的星光。
想起来刚才裴峥被这人顶树上,此刻还生死未卜,苏月茉使劲把手里的千斤顶拉了一下。
络腮胡吃劲,呻吟了一声。
“你杀了我吧!”不太利落的普通话,带着境外人的口音。
苏月茉是学语言出身,知道不同语种人的发声位置不同。
听他的口音,观察他的容貌,这个人应该是带着东南亚的血统。
“我为什么要杀你,这只是一个交通意外而已,”
苏月茉说:“我不仅不杀你,还要救你,找人民警察来救你。”m.xiumb.com
她掏出手机,将110,122,和120打了个遍,顺便给柏杨打了个电话。
“放心,你死不了的。”苏月茉收了手机,重新用强光手电照着那人的眼睛。
“youmotherfucker!”那人下意识说了脏话,有些着急,低声吼着副驾驶的人说:“1号,起来杀了这个女人!”
身侧的人没有回应,已经晕了过去。
络腮胡一只手已经骨折,另一只手被她用千斤顶禁锢着,动弹不得。
苏月茉看得出来他伤得确实很重,不知为什么两个安全气囊都没有弹出,看络腮胡痛苦的样子,搞不好还有内脏破裂。
“你现在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挖你的眼睛,割你的舌头,让你沦为性、奴.....”
苏月茉冷笑一声,面不改色,用强光手电晃着他的眼睛问道:“偷渡来的?有黑历史?”
不管是什么,这人的底细肯定经不起推敲。
苏月茉紧紧拽着千斤顶,说:“是谁指使你的?说出来就让你痛快死。否则,你就等着被警察提走吧。”
她声音不疾不徐,却格外有杀伤力。
“警察?哼。”
络腮胡忽然笑了,用嘲讽的表情抬眼看她,操着不太正统的普通话说:
“你这个小婊子,把男朋友看得比父亲重要,却毫无长进。”
他吞了下口水,努力动着嘴唇,眼睛强撑着眨了几下,断断续续的说:
“当年你爸爸被撞的时候,你不是哭着求警察吗?警察帮你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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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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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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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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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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