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平常高冷不爱搭理人,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他话还挺多的。
会关心她学习上的事,也会主动跟她说自己训练的事,从不会冷场。
“哥哥,你在想什么?”苏月茉问。
“在庆幸。”
裴峥神志回笼,站直了身体,认真看着她说:
“庆幸我跑回来了一趟,不然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裴峥这一点特别拿人。
当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会停下自己的事认真看着你说话。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苏月茉一直都挺贪恋的。
前段时间她相亲遇到一个律师,那人全程戴着蓝牙耳机,时不时就要对着微信语音说两句话。m.xiumb.com
那人有几次抬眼跟她说话,她都没分清是跟谁说的,不知道要不要答复。
苏月茉认为对方怠慢是没看上自己,和和气气吃完了饭,跟人aa后便把人删了。
第二天,那个律师重新加她说很喜欢他,她还觉得挺讶异的,真喜欢怎么可能眼睛都不舍得离开手机。
包括周围的同事,像薄彬,经常捏着手机边刷游戏边跟人闲聊。
裴峥就不会这样。两人最近接触还挺多的,他的手机除了接打电话,没见他捏着不撒手。
“嗯,这些事仔细想想还挺恐怖的。”苏月茉低头掐着指尖。
“不是说那个,那些我早有心理准备,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裴峥冲她歪了下头,笑着说:
“我庆幸的是你。”
“我什么?”苏月茉不解。
“你肯叫我哥哥了,以前怎么哄你都不肯叫,这还不值得庆幸吗?”
裴峥脸上的愁绪尽散,眉眼一换,又是那副让人眼熟心痒的痞气。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在成熟和稚气之间来回切换,都找不到刻意的痕迹。
"那我不叫了。"
她很小声地反抗。
“我都听见了。”
裴峥附在她耳边说。
恰在此时,路对面一辆漆黑色的福特蒙迪欧停了下来,冲着两人的方向打了一个双闪。
裴峥定睛看了下,接着跟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抬手做了个手势。
以前苏月茉被他骗到足球场看他踢球的时候,他也惯常做这个手势,意思是:等着我,马上来。
一贯放浪形骸的人乍然变得正经,这禁欲的样子真是太撩人了,苏月茉就忍不住心砰砰狂跳。
想靠近,想牢牢抱住,据为己有。
“你要走了?”苏月茉心紧了一下。
刚才就知道他要走,一直都没做好心里建设。
身侧的姑娘仰头望着他,鼻头被风吹红了,眼睛水汪汪的,心里的渴求、恋恋不舍都无处可藏。
裴峥的心被她瞧乱了。
他看了看表,冲着车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说:
“不着急,再待十几分钟。”
多十几分钟...也行的。苏月茉笑着低了低头。
“哥哥,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还有一个问题。”裴峥点头。
“我离开华港那天,你是不是去机场送我了?”
裴峥强调说:“十年前,我们吵架那次。”
苏月茉望着他,没有说话。
她不认为那是吵架。
吵架是双向的,有来有往,用最狠的话伤害对方。
那天她单方面说了句我讨厌你,你很烦,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裴峥真就扭头走了,没有回击。
“华港那个旧机场,立柱很窄,刚好能躲得下一个很瘦的人。”
裴峥认真的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少年意气,不甘心地说:
“我看到了一个影子很像你,但是我觉得你不可能会来送我。这事困惑了我很多年。”
苏月茉咬了下嘴唇,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柔柔地说:
“送不送重要吗?”
“对我来说重要。”裴峥说:“非常重要。”
数秒之后,苏月茉轻轻开口说:“是我。”
像是得到了一个馈赠似的,裴峥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捧起了她的脸,爱惜地揉搓了两下。
“那,现在问你当时的问题,你会怎么回答?”
裴峥的声音清亮如许,凭空多了自信。
“什么问题?”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只要你开口,我就不走了。”
裴峥双手插兜,眉眼低垂,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十年前,他问这句话时,是近乎哀求的。
眼神还是一样的明亮,渴求她给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自己爱留不留,干嘛要问别人。”苏月茉低了低头。
“你不在乎?”裴峥俯下身去找她的眼睛,浅笑着,声音慵懒勾人:
“你刚才明明说了当时不想让我走。”
苏月茉脸红了一下,这人直白起来,好像都不给人留空隙的。
蒙迪欧的灯又闪了两下。
裴峥揽了下她的肩膀,将人送到楼道口,待她房间的灯光亮起,冲着窗口摆了摆手。
“茉茉,离中秋还有18天。”
他临走前附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惹得她一夜都没睡好。
......
少时,那辆蒙迪欧点燃引擎,缓缓驶离了巷口。
“心上人?”车里的人笑嘻嘻的问。
“是。”裴峥还不避讳的回答。
过了片刻,裴峥转头,认真看着驾驶座的人说:
“柏杨,将来真有撕破脸那天,无论如何请保护好她。”
柏杨偏头,挑了下眉,是个痴情种没错了。
裴峥目光缓缓拉远,执着地说:
“我答应我妈了,要照顾好她。”
车子一路疾驰进机场,停在地下停车场里。
柏杨从包里拿出那一摞资料递给他:
“你让调的银行记录,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我们局里存着了。”
裴峥翻着看了几眼,哼笑一声,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说:
“冯潇阳,他果然偷偷开了离岸账户。这个傻子,给人做了过河的卒子都不知道。”
“那么大的资金量,他一个人的力量还差得远。”柏杨说。
裴峥想了想,说:“我还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不过,感觉不太可能,还是个小孩呢。”
“莫以年龄论英雄,”
柏杨笑着偏头,挑眉:
“我当年去蒙特雷监狱捞你的时候,你还不到18,不照样把那些白人和黑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裴峥笑着摇了摇头,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提来做什么。
“薄彬。”
裴峥收了笑容,认真道:
“我查过他,这孩子应该没问题。”
“你可以查查他的父亲,港商银行的现任行长,薄光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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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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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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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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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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