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这个少年现在变成了一头愤怒的狮子,并且一门心思地想要为“唐楚楚”报仇。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躲避或者还手,因此,等到佟知羽愤愤地停手时,她已经满脸是血。
“我以为你会好好照顾她的。”佟知羽颓废地在台阶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
唐楚楚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又或者,这件事本身就没有辩解的余地。
佟知羽缓缓将那支烟抽完,才站起身,拍了拍土,对里面还在打砸的兄弟招呼了一声:“差不多了吧?咱们走。”
“慢着。”唐楚楚忽然说。
“怎么?”佟知羽看也不看她。
“帮我好好照顾他,拜托了。”唐楚楚诚恳地说。
佟知羽缓缓扭头,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笑了:“当然了,傅寒洲你给我记住了,从今往后,你再敢出现在唐楚楚面前,我就打断你的腿!”
那伙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脸痛苦的房东。
三个小时之后,房东将一份赔偿协议给了唐楚楚,根据协议,她要赔偿房东的损失两万三千七百五十五元。
一天之后,她发现自己再次被解雇了,领到的最后一笔工资只有可怜的一千多块。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她发现傅寒洲被转院了,医生拒绝向她透露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就崩塌了,她疯狂地给傅寒洲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可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躺在垃圾堆一般的出租屋里,不吃不喝地想了两天,发现整件事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自以为是,也许傅寒洲根本不会跟她吵架、离开出租屋,她自然也就不会因为房租而欠下那么多钱。
过错已经永远留在过去,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
唯有开始新的生活。
她从床上爬起来,出去吃了一大份牛肉面,然后回来将租屋打扫干净,所有坏掉的东西全部被清理了出去。
傅寒洲送她的那只抱枕,脑袋的位置也被撕破了一大块,她从裁缝店找来一块相同颜色的布,一针一线地将它补好。
工作还是找不到,她索性重操旧业:笔记本因为装在包里,侥幸逃过一劫,而傅寒洲修长灵活的手指,竟然是码字的绝佳武器。
她给自己重新取了个笔名——何可飞。
开始火力全开地写文,日日夜夜,房间里只有单调的键盘敲击声。
要不是纪容来找她,她几乎以为自己的伤口已经结痂。
午后的阳光将十月下旬变得慵懒而温暖,纪容坐在沙发上,扫视一圈之后,将目光落在了唐楚楚脸上:“学长,对不起。”
“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吗?”唐楚楚淡淡道。
没有怒气、没有怨恨、连带着眼神都像穿堂而过的清风。
“傅学长......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其实我的学费没有......”纪容嗫嚅道。
唐楚楚摆摆手:“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纪容垂下头想了一会儿,伸手将自己的包拿了过来,然后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唐楚楚面前,“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花,等楚楚姐好了,你还给她吧?”
唐楚楚盯着那张卡,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纪容,你帮我借钱的时候,知道不还钱会怎么样吗?说实话。”
纪容看了唐楚楚一眼,目光怯怯地,随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仿佛有一盆凉水从唐楚楚头顶浇下来,她的心在一瞬间就凉了下来:“那他们问我要钱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这张卡拿出来?”xǐυmь.℃òm
纪容怔了一下,随即将头埋得更低了。
她没有回答,但唐楚楚已经想到答案了——如果纪容当时把卡拿出来,就刚好说明了她被骗是假的,那样的话,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唐楚楚不知道自己该恨她还是该原谅她,默了半天,只剩下三个字:“你走吧。”
“傅学长,其实我......真的没想要伤害你或者唐楚楚。”纪容临走的时候说。
唐楚楚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那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失去了傅寒洲。
纪容走后的几天,唐楚楚的状态很不好,白天精神萎靡、晚上睡不着,除此之外,食欲减退、胃部不适,种种毛病一起复发。
终于,十月底的时候,她被送进了急救。
高烧昏迷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负荷过重,让她身形消瘦、眼窝深陷。
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静悄悄的,暴风雨过后的天气又阴又冷,她缓缓将自己的胳膊缩回被子里。
有只手却从旁边伸过来,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她的肩膀和手臂。
她迟疑地扭头去看,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傅寒洲坐在轮椅上,清瘦了不少,双眼也因此变得更加深邃冷澈,因为身体没痊愈,他脸色苍白,连带着那两片粉红娇艳的嘴唇也变得暗淡无光。
四目相对,唐楚楚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替她擦去了眼泪:“这张卡你收好,里面的钱可以用来救急。”
她哭得更厉害了:“你给我钱干什么,我才不要钱,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哭了。”他轻轻说道,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往后没有人照顾你了,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知道了吗?”
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傅寒洲,你要离开我了吗?”
“楚楚。”他叹息般地叫她,目光宛如初秋早上的薄雾、轻柔、忧伤、带着化不开的神情。
唐楚楚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嘴唇一阵凉,只是一瞬间,他就离开了,那个吻就像一个沉重又短暂的句号。
他说:“楚楚,我们分手吧。记得按时吃饭,你那么瘦,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总是生病,还有,天凉的时候记得加件外套。”
傅寒洲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把手,指甲几乎都要断裂了,可他还是强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再见,我想看见一个最好最好的唐楚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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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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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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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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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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