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挨着金蟾坐的近了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方才跟尹大夫那不对劲的神情都已经暴露了,这几日也总是避着他,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没有。”金蟾垂头,别过脸,看着马车窗外的景色。
魏婉见她这样,蓦的轻笑一声:“你啊,还不承认对他有点小心思啊?这脸色都要比外面的夜色还要黑了。”
“夫人,我真的没有。”金蟾转过头,深吸一口气:“夫人,我们只是幼时有些情意罢了,夫人可别再胡说了,再说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魏婉眉头一皱:“有心上人?谁啊?”
金蟾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关我什么事,夫人,您就别再乱扯什么鸳鸯谱了,我才不喜欢他这样文文弱弱的呆子。”
“真的不喜欢?”魏婉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凝视着金蟾的脸。
金蟾面色僵硬,双目始终躲闪,不敢与金蟾对上。
“不喜欢。”
魏婉遗憾惋惜的收回了目光,故作难受的道:“我还以为,你跟尹大夫,两心相悦,盼着什么时候喝喜酒,结果没想到啊!”
金蟾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旋即又掩饰下去,唇角勾了抹无所谓的笑:“奴婢暂时还没有婚配的打算,奴婢还年轻,想跟着夫人,保护夫人。”
马车缓缓在夜幕中行驶,京城傍晚有宵禁,所以行人,百姓,小贩都早早的收了摊回家,省的被巡逻的人逮到,拿去衙门治罪。Χiυmъ.cοΜ
所以白日里热闹,傍晚就显得格外清冷寂静了。
沈暮坐在马车外,灵敏的耳朵微动。
似乎听到,有几道逆着风而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隐蔽的角落响起。
马车走的极慢,沈暮眼眸晦暗不清,有人刚刚经过,不过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沈暮缓缓转头,朝那道声音远去的方向看去,这个方向……不是长信伯伯和牛叔家的方向吗?
他心神一动,调转车头,朝那方向而去。
金蟾察觉到方向不对之后,对魏婉道:“夫人,这不是回府的方向。”
外面传来沈暮的声音:“去个地方,放心,有我在。”
“好。”魏婉轻声应道,只要有沈暮,去哪都没关系。
……
等他们赶到时,那间豆腐铺子已火光滔天,沈暮瞳孔骤然一缩,这昏暗寂静的夜空,那小小的豆腐铺子,从燃着一簇小小的火苗,再倒慢慢变大,不过一刻的功夫。
“金蟾,保护夫人,我去去就回。”
他脚程极快,纵身跃入火中,这火是从外面开始烧起来的,沈暮进了豆腐铺子后,就瞧见那名老妇已经被人捅了一刀,毫无气息了。
“你们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一件窄小的屋子中传来。
沈暮攥紧双手,沉着脸色,朝那间屋子走去。
“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放过我儿子,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噗——”
只见妇人将幼小的孩子护在身下,苦苦哀求着那拿着长剑的黑衣人。
黑衣人眼眸冷凝,仿若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他一剑刺破妇人的腹部。
“娘!”男孩儿睁大瞳孔,被妇人牢牢护在身下,他脸色惊恐,害怕的大叫了一声。
黑衣人抽出长剑,鲜血漱漱而溜。
尽管如此,妇人依旧倔强坚强的将男孩儿护在身下,口吐鲜血的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放过我儿子……”
那黑衣人,再次抬起长剑。
沈暮身形一动,伸手截住他的剑,面上附着一层刺骨的寒霜,双眸宛若地狱而来的罗刹。
那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骤然紧锁,怎么可能,有人来了,他居然不知道。
沈暮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被震慑在原地,沈暮周身上下萦绕的杀伐之气,迫使他连连后退。
蓦的,应是预料到自己不是沈暮的对手,就直接咬破牙中藏着的毒囊,顷刻倒地毙命。
沈暮懊恼的扔下手中的剑,转身蹲下:“你怎么样?马车就在外面,大夫也在外面,我现在带你出去。”
他直接将中剑吐血的妇人,拦腰抱起,看着被妇人护在身下害怕的小孩儿,眉头微皱,火势越来越大,大到他不能再跑第二趟。
沈暮换了个方式,一手揽着妇人,一手提着小孩儿,瞅准时机,朝外奔去。
“尹远志!”
尹远志浑身一个激灵,从马车边缘栽倒了下来。
“我在。”
沈暮将那妇人放平在地上:“过来救人。”
魏婉坐在马车中,听到救人二字,直接起身跃下马车。
男孩儿趴在妇人身旁,涕泗横流:“娘,你不要丢下我,我已经没有爹了,我不能没有娘,我不想做没娘的孩子,你快好起来,你一定要好起来。”
尹远志看着那被长剑捅破的腹部,伤口太大,且刺破了脏器,就算是救过来,也没多长时间。
他面对伤患,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蹲下身子三指压在妇人的脉搏上,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能救吗?”沈暮一把揪住尹远志的衣服:“她还没死。”
尹远志长叹一口气:“不能救了,她的伤是致命伤。”
那男孩儿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妇人似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一只手无力的搭在男孩的手上:“安儿,不准哭……”
“娘,娘,我不哭,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妇人脸色煞白,气若悬丝。
尹远志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了几个止血的穴位:“有什么话,能说就说了,这针撑不了多长时间。”
妇人无力的勾了勾唇:“安儿,不要哭,你听娘的话,以后要做跟你爹爹一样,一样正直善良的人,你爹爹最坚强了,你爹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你也不可以,知道吗?”
“娘,我不哭,我要做跟爹爹一样厉害的人,我不要你走,你走了,我就会被别人笑话,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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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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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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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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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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