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远志。”她蓦的出现在他身后,倒是吓了那小大夫一跳。
尹远志猛的弹跳了一下,旋即转过身,正巧对上金蟾那双狡黠的眼眸,心跳骤然加快,他呼吸急促,脸庞红了大半。
“我,我……”
金蟾见他这幅模样,轻笑了声:“你见着了我,怎么活像见鬼了似的,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是。”尹远志咽了口口水,压下心底的悸动,垂下眼眸小声道:“不可怕。”
金蟾生了逗他的心思,将脸凑近了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今日怎么不来找我借银子了?”
提到这个,尹远志眼中闪过一抹灰白之色,他心底的悸动彻底降了下去,垂着头,掩饰嘴角那抹苦笑。
他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抵在煤社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金蟾脸上划过黑线,堪堪直起身子,撇嘴道:“无趣,我是问你,为何不来找我借银子了。”
尹远志怯怯的抬眸睨了一眼金蟾,只一眼就迅速垂下了头:“我,我平日行医也是会挣些银子的,前几日是因为……来的匆忙,银子都落在了侯府,今日抽空去取了回来,所以以后都不必借你银子了。”
金蟾心底漫上失望,无趣的道:“这样啊!那你总该把欠我的银子都还给我吧?”
尹远志点了点头,手伸向怀里的荷包,然而突然他手一顿,又伸向了腰间垂着的一个黑灰色荷包,他数也没数的递给了金蟾:“你看看,够不够,不够等我熬完药,回房给你去。”
金蟾接过那沉甸甸的荷包,眼睛倏然睁大,这里面少说也有五十两了吧?
“你不是一个穷大夫吗?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尹远志低着头,瓮声瓮气:“是有些穷人治病给不出银子,也有些恶人不肯给银子,但这世上也不乏好人的……好人是会给银子的。”
“那你其实,根本就不穷了?”金蟾攥着手中的荷包,皱着眉盯着尹远志,她突然觉得自己被骗了。
尹远志瞄了一眼金蟾,默不作声的再次点头。
金蟾欺身而上,一把揪住尹远志的衣领:“亏我还觉得,你是个穷大夫,需要我救助你呢!原来你根本就不穷!”
尹远志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金蟾,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他慌张的向后退去,手正巧按在后面滚烫的药罐上,瞬间被烫的大叫着向前走去:“啊——”
慌忙之下,他竟伸手抱住了金蟾。
温香软玉在怀,尹远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金蟾目瞪口呆的被尹远志抱在怀里。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干什么?
金蟾一把将尹远志推开,尹远志身子瘦弱,经不住金蟾那么大力气,又跌回到了煤社上,双手按在烧热的隔板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疼——”
金蟾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拽着他的胳膊给拽了过来。
入眼的是,那罐安胎药已经烧的滚沸,她仓促的朝尹远志的双手看去,那双手已经被烫的通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掉了一层皮,吓人的紧。
“你的手?”
尹远志忍着手上的痛,面目狰狞的要起身去端那滚沸的药:“夫人的药……”ωωω.χΙυΜЬ.Cǒm
金蟾拦在他面前,拿了块布垫在手中:“你让开,我来。”
她将那罐药给端起来,尹远志才反应过来自己烧伤的手,一度忍不住的呻吟出声。
金蟾扭头,直接伸手将尹远志的手腕捏在手中,低着头垂眸凝视着他手上的烫伤,自责漫上心间:“我,我对不起,我忘了,我不是有意的。”
尹远志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金蟾,她低着头,看不到他眼中深藏的情丝:“没事,不要紧,烫伤而已……你,你没事吧?”
金蟾咬了咬唇:“我去给你拿烫伤药。”
尹远志张口唤住她:“等等,我不要紧,就是烫伤而已,安胎药要趁热喝,效果才好,先去给夫人送安胎药吧!”
金蟾停驻在原地,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因她而受伤的手:“可是你的手……”
“我是大夫,我说不要紧,就一定是不要紧的。”尹远志牵强的笑了一下,他又不学武,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种疼。
若是换做别人在这儿,他早就哭天喊地嚷嚷着疼了,可是在她面前……
她说,她喜欢刚强的男子。
那他最起码,不能太软弱吧?
尹远志将手放在盛井水的缸里浸泡了会儿,缓解那灼烧的痛感,对金蟾道:“真的没事。”
他将手从水中捞出来,作势要去端那罐药,金蟾才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尹远志:“那我来吧。”
尹远志退避到一旁,悄无声息的看着金蟾的一举一动,直到金蟾将药罐中的药倒进碗里,他才蓦的收回眼神,敛起眼中的情丝。
“我跟你一起去。”金蟾率先迈步朝前走。
尹远志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
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女孩儿,小时候像个假小子,仗着比他高,就老爱欺负他。她跟侯夫人说,要学理账之术,也要学武术,所以吃了不少苦。
他见她经常受伤,才会选择学医,做个大夫。
可是现在,就因为他是个大夫……不能保护她。
不知不觉,走到了魏婉的房中,魏婉已经醒了好一会儿,见金蟾端着药进来,从软塌上坐起身子,将手中的小人书给搁在一旁。
“你们俩怎么一起来了。”
金蟾将药递给魏婉,眼神躲闪:“他的手受伤了,我帮他把药端过来。”
“受伤了?”魏婉的目光朝尹远志的手上看去,那灼烧了一大片的红肿还显而易见:“烧伤可不是小事,很容易变得更严重,怎么弄的?”
金蟾抓了抓手中的衣袖,正要开口,却听尹远志笑着道:“熬药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魏婉看着尹远志的神色,又看了看金蟾的神色,心中一目了然,这两个人都不是会说谎的人。
这伤怕是……金蟾弄的吧?
“哦,怎么不处理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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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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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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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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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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