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雪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有客人来结账,也是忠伯帮着处理。
魏婉凝眸看去,只见她的眼睛红肿不堪,脸上虽已清洗过,但泪痕仍旧清晰可见,原本一张嫩白的脸蛋也因为天气的缘故,冻的通红。
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凄惨。
魏婉眼眸微敛,走到柜台边,对忠伯微微颔首示意,便伸手敲了敲桌子,发出响声以引起沈丹雪注意。
“嫂子,你来了?”沈丹雪木讷的抬头,失魂落魄的说道。
魏婉睨了她一眼:“不舒服就不要逞强,去楼上歇一会吧!”
“我没事,嫂子。”沈丹雪垂下头,只露出自己不簪任何发饰的头顶。
魏婉正想劝她两句,门口一阵喧闹。
“这马车里的是谁啊,怎么瞧着来者不善的感觉啊!”
“就是,这么大的阵仗来咱们兰陵县吃火锅,应该不大可能吧?我看这马车上的印记看着像是两江总督梁府的啊!”
“昨日早上还瞧见梁府的马车,今个儿这来这么多家丁护卫还有官兵是干什么?”
魏婉将火锅店的吵嚷声都收入耳中,不由得眉头一紧。
梁府?
难道是梁玉恭那厮来寻仇?
沈丹雪低垂的眼眸微微一动,旋即静默着不说话。
魏婉淡淡的从柜台边,走到火锅店门口站立,围观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将目光投落到她身上。
她身着一袭正红色束腰裙,外面批了一个宽大的披风样式的袄裙,与往日的素雅截然不同。
再加之昨晚她由少女蜕变为一个女人,身上更添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一个胆大的小厮,站在马车边,瞪着魏婉吼道:“就是你与沈暮联手将我家公子打成重伤,今日我们是来讨要个说法的,让你男人沈暮也出来。”
魏婉皱眉,狐疑的盯着遮掩的虚虚实实的马车帘子,这是干什么,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下一刻,从马车内探出一个裹着绷带的手臂,旋即原本嚣张叫骂的小厮连忙上去扶着那手臂走出马车。
待那人完全出来后,魏婉不由的瞪大眼睛。
啧,这肿的两边不一样高的像猪头一样的脸,真的是梁玉恭那张温文尔雅的脸?
还有这佝偻的腰,缠着纱布的手臂和膝盖?
嘶,魏婉倒吸一口凉气。
这绝对不是她的手笔,昨夜她就只是往梁玉恭双腿之间踹了一脚,这浑身上下的伤,绝对不是她!
“这位是?”
听到这句话,梁玉恭脚下的步伐骤然一顿,他胸口积郁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
她不认得他了?
他如今的模样,还不是拜他们所赐?
昨天自打沈暮走后,他整整嚎了一个时辰,才叫到人来救他,何止是脸肿了,他的膝盖和手腕的骨头整个都要碎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要让沈暮和魏婉血债血偿!
梁玉恭抬头,那张人畜不分的脸上,堪堪挤出一双眼睛,露出阴森的目光:“啊——魏——”
刚一开口,他沙哑的嗓音便堵在嗓子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魏婉挑了挑眉,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梁玉恭怎么这么惨?m.χIùmЬ.CǒM
“这位公子,你要是吃火锅就里面请,你要是找大夫,就左拐。”魏婉压下心底的嗤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梁玉恭狠厉的盯着魏婉的脸,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他身为总督的嫡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他说不出话,就瞪了那小厮一眼。
那小厮立即会意,冲着魏婉喊道:“这是两江总督的嫡子,梁公子,你和沈暮竟然敢罔顾礼法,将我们公子殴打成这样,我们今日来就是要将你们法办的。”
魏婉眸光一动,不以为意的道:“原来是梁公子,昨日一别,梁公子的风采还依旧,怎么今个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该不是遇到什么仇家看不顺眼吧?”
梁玉恭眼眸一黑,半张着嘴,啊啊啊的叫着。
你个贱人,装什么不知情的样子,我变成这个模样,还不是你和沈暮捣的鬼!
魏婉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中只觉得一阵畅快,这就是他敢对女人下药的后果,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
“梁公子,一日不见,你该不是哑了吧?可惜啊,我不是大夫,不能为梁公子诊治一番,否则,我一定找出梁公子不能说话的愿因。”
说着,魏婉朝火锅店内喊道:“忠伯,我记得后厨还有些金银花,给梁公子包一些带上,兴许还能缓解一下梁公子的伤痛。”
梁玉恭眼眸越来越黑,胸口剧烈的起伏,直勾勾的瞪着魏婉那风轻云淡的神色:“你个贱……”
“梁公子,真难为你,身受重伤,还特意要到我的火锅店拜访,不知令尊知道公子伤的这样重吗?看公子出行就要带上这么多人,想必公子一定是怕自己再遇到什么意外,比如碰到豺狼虎豹,被下了药,动弹不得,被人凌辱?”
魏婉眼中闪过一抹历色,接过忠伯手中的金银花。
“咳咳,咳咳——”梁玉恭捂着胸口,半晌咳出一口浓痰。
魏婉骗过头,胃里一阵翻腾。
这口浓痰,还将梁玉恭说不出话的毛病给治好了,他抬眸冷斥:“你个贱人,沈暮不举,你昨夜是如何度过的?该不会是沈暮随意将你扔给了别人,看着你们两个翻云覆雨吧!”
不举?
魏婉肆无忌惮的翻了个白眼,沈暮不举?
那她此刻连路都走的不太稳当算什么,一大清早坐在铜镜前梳妆,脖颈上,胸前那一大片红色的痕迹又算什么?
“谁告诉你我夫君不举的?不举的应该是梁公子吧?”魏婉的眼眸下移,饶有兴趣的凝眸注视着梁玉恭的下方。
昨天她那一脚可不轻,不知道有没有把梁家踹的断子绝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梁玉恭的眼底就一片阴霾,三个月不能人道,这比让他死了还痛苦。
“魏婉!”梁玉恭嘶哑着嗓子大吼一声:“沈暮在哪儿,让他滚出来,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以为不出现就能安然无恙了吗?今日,若他不现身,我就砸了这店,抢了他的媳妇妹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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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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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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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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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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