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峥坐在办公室的桌子面前,周围一片乱糟糟却与他无关,他叹口气烦躁翻出烟盒,却发现盒内已经空了,从下午等到夜幕降临,等鉴定的结果,等曹艺的身份,顺便观察这警局一行人中哪个像是七姐的线人。
把空了的烟盒攒成一团,他对着前面的垃圾桶顺手扔了出去。
不规则团状物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线的另一端出现一双腿朝着封峥走来。
封峥抬头微微惊讶,竟是柯仁满头是汗地站定在他面前,难得他稳重地走。
柯仁:“头儿,这是曹艺的资料。”
“什么情况?”
“曹艺,28岁,沣水人,三下乡的一个小村子里的,十五年前父亲出去打工意外去世,母亲便再也没回来过,她便和爷爷奶奶一起过。十六岁的时候出来打工,干的东西比较杂,挣得钱除了寄给老家,另外就是喜欢去整形,五年间她换了三次身份证,一次一个样。”
封峥一边听一边翻着,最后落在三张身份证照片上。
柯仁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好奇地问:“喏,就是这个,你看和她本人像吗?”
“像。”岂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
封峥叹了口气,可以确定这个曹艺确实与张芷栩没有关系,至于是不是七姐,他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若拿到确切证据,许嘉文也一并抓了起来。
“这个是许嘉文的资料。”柯仁看封峥翻到下面许嘉文的资料,他便开口解释。
封峥点点头,仔细看了起来。
“疯头儿,你真怀疑许嘉文和曹艺,都跟七姐有关?”柯仁疑惑,“我看了看他们的交集除了在南县,其他地方都没有。许嘉文的资料上看他就是个老实的生意人,他在洷县还有个印刷厂。”
“对所有事情保持怀疑。”封峥翻了眼没看到可疑信息,便抬眼看着柯仁,认真说道。
柯仁了然点头,疯头说的总归有道理。
“卷毛和周冲呢?”封峥看着办公室里来回的几个人,纳闷地问。
“卷毛晚饭后就没见到人了,周警官好像……”
“封峥!”办公室门口有人喊道,恰是柯仁说到的周冲,“你过来一下。”
封峥放下手里的资料,站起身拍了拍柯仁肩膀:“你先去忙吧。”
柯仁看了眼周冲又看看封峥,明显有话还要说,却又硬生生咽进肚子里:“好,有事再找我。”
封峥颌首,迈开步子走向周冲:“有事?”封峥语气并不友好,毕竟他还一直惦记着自己女朋友呢!
“局长办公室。”周冲没在意他的语气,说完径自在前走了。
封峥不耐地眯眯眼,这个外来的竟然和自己地盘一般,心底不满地腹诽,但是他的脚步还是跟着周冲走去。
进了局长办公室,局长坐在椅子里,刘召霆在一旁吸烟,皆看向门口的封峥。
封峥讶异,哼笑道:“怎么了?”
里面的两人都没有说话,门口站着的周冲开口:“两件事想和你说一下,第一,你下午给的录音和市局那边的是同一个人,第二,我傍晚去找了小栩,希望她能配合警方。”
封峥扭头瞪向周冲,神色阴沉:“你要她怎么配合?”
“去找七姐。”
下一秒,封峥的拳头已经打到了周冲的脸颊,周冲被冲力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封峥又上前,准备推开周冲,而周冲却与他制衡起来!
“起开。”封峥冰冷的声音和眼睛的怒火,扑向周冲。
“她已经同意了,而且不出意外她此时已经在七姐那里了。”
封峥另一只拳即将打出去——
“封峥!”刘召霆赶忙出声制止,“周警官是被我们允许的,张小姐也是自愿的。”
封峥怒然转身盯向刘召霆!手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你作为一个警察冷静一点,这是对我们最好的方式……”
“那就不顾她的性命了吗?!”封峥怒吼出声!
一时沉默中,门外的敲门声传来:“咚咚——那边有动静了。”进了的是卷毛,对着屋内的几人说道。
“什么?”封峥冷言。
卷毛被摄住,一秒后才回复:“监听。”
*
张芷栩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她明显感觉双臂被束缚在身后,她迷蒙地眨眨眼,左右地摇晃着头,试图察觉周围的环境。
可漆黑的一片中只有晦暗的光源透过黑色的布料,照进她的眼睛。
有开门声,脚步走了进来。
张芷栩便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此刻的处境她大概有一丝了解。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她的脚边。
来人没有说话,绕着张芷栩走了一圈,仿佛在仔细地观察着。
“七姐?”张芷栩开口,异常冷静,“还是说叫你曹艺?”
来人笑了笑,摘了她头顶的黑色布罩,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人就被一只手捂住眼睛——
“别看我。”嘶哑的嗓音传来。
张芷栩并未挣扎,片刻,有人给她戴了眼罩,蒙住她眼睛的手往下滑去,直到下巴处才收回去。
“好像啊……”嘶哑的低言。
张芷栩一愣:“你、什么意思?”
七姐轻笑了一声:“我说,你和你妹妹好像。你们不是双胞胎吗?你比她还要漂亮一点,或许她像你这么大也后悔更漂亮了。”
张芷栩彻底僵住,内心的激动不可言喻,半晌她张了张嘴:“你认识她?”
“当然。”七姐转到张芷栩背后,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可惜……死了。”
温热的呼吸钻进她的耳朵里,却带着最残忍的字。
张芷栩一动不动,甚至呼吸都已经停滞了。
“找了这么多年,怎么听到这个结果这么平静?不能接受?还是早有准备?”七姐说着便笑了起来,“想不想知道她怎么死的?”
而张芷栩耳边仿佛还有两个字在萦绕:死了……死了……死了……
“她很聪明,在我们这里装乖巧取得信任,然后借机逃跑,跑了三次,次次被抓回来一顿毒打。只有我这个好心人,会给她上点药,可她呢?却把我的嗓子扎坏了。一把银色的剪刀,快进快出,幸好扎偏了我没死成。”
七姐说着又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带着怪笑,格外刺耳。
张芷栩的呼吸声逐渐放大,再放大,在黑暗的环境中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我待她很好的,她还是要逃,逃就逃吧还在人前放了把火,没办法……”七姐顿了顿,“在火堆里被乱枪打死了。”琇書蛧
七姐有走过来,拍了拍张芷栩的肩膀:“节哀顺变。”
肩膀在颤抖着,越来越抖,七姐手下用力试图按住抖动:“这就接受不了了?还有你父母呢。”
“啊——闭嘴!你闭嘴!”张芷栩的情绪彻底崩溃,尖叫着吼出声。
“别激动,和我没关系的。”七姐松开手,“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呀!我这个形容好像也不太对。”
张芷栩低着头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浸湿眼罩的布料,流的是眼泪,却更像是血。
“我文化不高,你别见笑。”七姐嘻嘻笑道,“对于你父母我很抱歉,所以,我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你。”
张芷栩抬起头,在黑暗里寻找着。
“从钟山到南县我让你来的,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话而已。”七姐站在她的正面,慢慢弯腰与她视线持平,“然后在我们之间做个了结。”
话落,南县警局监听室里的封峥,在无限悲伤中霎时睁大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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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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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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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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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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