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芷栩看了眼前面的绿灯,嘴还没张开,后面就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她无奈:“先往前走。”
话才说完,红绿灯巧合的变成红色。
封峥见状索性停在原地,转头看着她:“你有什么计划?”
张芷栩摇头:“我没有,只是觉得人多力量大。”
把老刀杀人和七姐是她妹妹的事情告诉警局,于她来说只是在眼前的情况多了一条出路,警方若是能得到这样的线索,那么从老刀层面的进展或许就会有希望,退一步来说,警方有了张芷如为原型全国调查七姐的信息也有了方向。
往好了说,可能快速找到人,最坏也不过是毫无结果罢了,她没什么好在意的。
至于老刀与七姐的态度,那就得等人找到后再说了。
封峥无奈盯着她,终是叹口气:“警方不是傻子,查出一就能查出二,万一你……”
张芷栩的目光带着探寻和质疑。
封峥舔舔嘴唇,没有说话,他对她的过去了解得不多,但是她曾经的困难和危险一定不会少,那些游走在黑暗处的人,与法律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
“你放心,我没有什么把柄会被抓住的。”
她收回眼神,心里对他的担忧了解的一清二楚,她的确不是善茬,但她懂得辨别值得与不值得。
红灯跳成绿色,牧马人启动向前。
“我不希望你出事,任何方面。”封峥声音低沉。
张芷栩轻笑,水汪汪的眼眯到一起:“你不是说有你在不会出事?”
封峥吃瘪,警方要动她,他能怎么办?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撇撇嘴,“我想好了,有个特浪漫的办法。”
他惊讶地挑起眉头。
“要真出什么事,我们就私奔。”张芷栩说出来的话,仿佛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客,一切条条框框都不用在意了。
封峥下意识抿嘴,神色略带害羞,她还是这么会撩人。
“安心开车,不是要去陈路家里?”她眼神示意前方。
*
永发超市。
封峥和张芷栩再次站在这个小超市的门口,仰头看了眼红色破旧的招牌,红底白字,名字应该是取自陈路父亲的名字“陈永发”。
看着里面十几平米的小地方,封峥心境复杂,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见过那么多的生死悲痛,他仍然很难敛起对世间苦难的共情,只不过这些情绪都被他外表掩盖着。
沉下心思,他迈开腿直接进门,门框上的娃娃接连传来两声:“欢迎光临。”
柜台里蹲着的人听到声音站起身,本是满脸堆笑的陈母,见到封峥的那一刻,垮了下来。xiumb.com
封峥却笑着开口了:“阿姨好。”
“你怎么又来了,小路不在家。”陈母明显地不愿见他,话里满是谢绝的意思。
“我不是来找陈路的。”封峥开门见山,“我来找您的。”
陈母惊讶:“找我?”
封峥点头:“您能先给我拿盒中华吗?”手指敲在桌面上,示意陈母。
“你找我什么事?”陈母把烟拿给他,顺手递了一只打火机。
封峥拾起烟盒,拆开塑料封口,应道:“来向您了解一些情况。”他说着掏出烟来自己点了一根,随后递给张芷栩一根。
陈母见状,不满:“小姑娘抽什么烟?”
张芷栩抬眼看了陈母一眼,接过烟哑然失笑:“阿姨,抽烟又不犯法。”
陈母面色一沉,满脸不悦:“那你们出去抽。”说着就要从柜台里出来,把两人轰走。
封峥赶忙扬手认错:“好,我们不抽。”他说着把刚刚点燃的烟按熄,准备扔进垃圾桶。
“扔外面去。”陈母蓦地说道。
他只能照做,扔完烟头回身,盯着陈母:“您知道您有一张卡,每个月会多出五万块钱吗?”
封峥不打算采用迂回战术,陈母心机不重,从对待他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有些话或许直接说,会更有效果。
“若不是您的额外收入,那么可怀疑的人只有陈路了。”
陈母明显面色一慌,眼睛从封峥脸上落在张芷栩脸上,又转回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钱是不是陈路收受贿赂得来的?”张芷栩对于封峥的战术心里门清,直接开口问道。
“不是!没有,怎么会呢?”陈母否认三连,眼神闪躲着去拿桌子上的手机。
张芷栩直接扣住陈母的手腕,语重心长:“阿姨,我们不会为难您的,但您得和我们说实话。”
“这件事对陈路影响不小。”封峥加重“筹码”。
陈母彻底慌了:“我、我也不知道那些钱哪里来的。要不,我给小路打个电话?”
“或许,陈路现在并不适合接您电话。”封峥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故意误导陈母。
张芷栩微微瞥了他一眼,他不是“好警察”这件事,可真是贯彻到底。
“小路……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您把您知道的和我们说一说,或许事情就有转机。”但张芷栩配合得天衣无缝。
此言一出,陈母瘫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满脸崩溃。
封峥和张芷栩没有人吱声,静静等待着陈母把情绪冷静下来,也等待着他们期待的某些“真相”。
“是我害了小路……”半晌,陈母啜泣出声,“是我,都怪我……”
两人对视一眼,心思清明的知道刚刚的行为成了。
张芷栩掏出一张纸巾递给陈母:“阿姨,您慢慢说,别太自责,或许陈路他另有想法。”
“想法?”陈母双目通红,难以置信,“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宁愿自己痛苦,也要让我活得不痛苦,可是……我更痛苦啊!”
陈母边哭边说:“要是我不吸毒……”
霎时,封峥与张芷栩瞳孔怔大!
“…或许他就不会执意去当缉毒警。”陈母说着又又摇头,“不对,是我……我明明都戒掉了,为什么还要再去碰?”
“真相”太过于出人意料,两人一时难以缓解。
陈母哭声愈发大声,泣不成声地趴在桌子上哭。
张芷栩软了腿,往后靠在了零食架子上,有些话或许不必说明,她也能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当年的意外车祸,打破了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陈路父亲陈永发当场去世,母亲因为车祸一条腿不仅骨折还扎进许多碎玻璃,送到医院后好不容易才保住这条腿,最后也落得个终身跛脚。
陈母康复后难以忍受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打击,每日整晚整晚的睡不着,想尽办法无果。浑浑噩噩活着,某次在外赶上阴雨天,残废的腿疼痛难忍,她倒在路边哭,却遇上了一个好心人说有办法缓解痛苦。
陈母病急乱投医,痛苦确实减少了,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染上毒品。她本是慌张拒绝的,可实在太痛苦了,她便再次开始吸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次意外,被放学回来的陈路撞见吸毒,他难以置信并强迫母亲戒毒,本就破碎不堪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那时候正值高考前,陈路义无反顾报考警察学校,他恨毒贩,他要亲手逮捕他们!
陈母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戒毒,她不想让做缉毒警的儿子有个吸毒的母亲,她成功了,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然而,陈母的腿痛和失眠依旧折磨着她,她太痛苦了。所以没忍住,在两年前复吸,她选了上瘾度最低的计量,想的是只有疼的时候用来缓解,可是她买毒买到了儿子的抓捕对象手里。
她彻底成了儿子的累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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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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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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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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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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