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江山为谋之盛续春光>第六章 推云引月光 双飞竞风姿(四)
  龄安对凤仪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别院中好些婢女都羡慕着凤仪能够与当朝太子有这样的结果,虽然她需和其他女子共享一夫,但这夫婿是将来国朝之君,当朝太子,而这太子有对她格外关注,已然是多少女子倾其一生都不会有的福气。

  这些婢女不仅在别院中私下交流,出门时也经常说起,诸如龄安今天又来别院看望凤仪,龄安与凤仪共处多时等等,只将那一对即将成婚的男女描述得情深似海,只羡鸳鸯不羡仙。有时说得忘形了,她们便没有留意身边人是否听了去。

  这日那些婢女又边走便说起凤仪和龄安,说到兴起处全然没在意她们身旁经过的苏引月。

  苏引月显然是听见了她们的议论,只是不等她开口,跟在身后的侍婢已开始为她打抱不平了:“这个陈国太子当真无礼,都这些日子了,就来看过公主一次,原来是天天去了别人府上。”

  “蜀国的送嫁队伍不也还没有到么,他天天来看我,我还不知要跟他说什么呢。”苏引月回道。

  “公主为何执意要入陈联姻?这里距离蜀国路途遥远,如果陈国太子将来怠慢了公主,公主被人欺负了,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侍婢抱怨道。

  “没有陈皇的庇佑,谁撑的腰都没用。”苏引月看着来来往往的街市人群,问道,“你觉得陈国比蜀国如何?”

  “奴婢不敢说。”侍婢低头,见苏引月示意她继续,她才嚅嗫道,“陈国比起蜀国,富庶许多。这徽京城,就比蜀国国都繁华。”

  “陈国和魏国呢?”

  “也是陈国强。”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选个民富兵强的国家?况且陈国太子一表人才,我看着也高兴。”苏引月抬头,恰好看见沈君翘路过,便带着婢女上前,借机与沈君翘做个正式的见面。

  沈君翘原本是想去看望秦知的,意外遇见苏引月,见这异国公主似是故意表明了身份要留下自己,她便暂且将秦知之事放下,况且这苏引月的身形与她那晚追踪黑衣人最后所见的黑影极为相似,她更加起了疑心,便就此答应与苏引月小坐。

  “恕我冒昧,我听说在今上颁布太子与元姑娘大婚圣旨的消息之前,郡主曾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妃的候选之人?”苏引月别有意味地看着沈君翘。

  沈君翘对苏引月这样的讽刺毫不在意,抿了口茶道:“此等谣言岂可轻信?况且这等荒唐之事如果当真发生,也应该在公主到达徽京之前,公主是如何知道的?谁散布的这种谣言?还请公主告诉我,我去将人处置了。”

  苏引月当日在大殿之前虚报了进入徽京的时日,沈君翘此话显然是拆穿了她的谎言,她便只陪笑道:“是我一时糊涂了,郡主勿怪。”

  “公主入陈的气魄,我十分敬佩,不过还是有一句话要说给公主听。”见苏引月有意聆听,沈君翘才缓缓道,“公主以为徽京城景致如何?”

  “自然是好的,白日人流街景已然壮观,夜里星辰漫天,夜市琳琅,也别有趣味。”

  “徽京虽是天子脚下,却也有官府侍卫不可顾及之处。公主千金之躯,如若夜里出行,千万注意安全,多带两个侍从为好。”

  沈君翘眼中尽是锋芒,苏引月也更加确定她知道了当晚的事,也就笑了笑,不作隐瞒,却道:“多谢郡主提醒,我也有句话想告诉郡主。”

  “公主请说。”

  “昨日我命婢女去街市购买些好玩的东西,她在路上遇见个郎中,听起来像是中书令秦大人家的家医,说起了秦公子的病情,似乎……”

  “似乎什么?”沈君翘忙追问道,这才发现自己失礼。

  苏引月对沈君翘这样的举动倒是颇为满意,又欣赏了一阵广陵郡王府这位小郡主的急色后才缓缓道:“那大夫说,秦公子是心神郁结,心病如果不解,这身体大约是好不彻底的。”

  沈君翘知道秦知近来都抱病在家,闭门谢客,她之前想去探望秦知,不过是想去秦府附近走走,虽然知道见不着秦知,但似乎只要看一看秦家那深宅大门,她就仿佛看见了那已经多时未曾相见之人。

  现今听苏引月这样说了,沈君翘更是焦急起来,却不想再被苏引月探知去什么,便故作镇定道:“多谢公主告知,我知道了。”

  苏引月见沈君翘佯作冷静的模样便在心底一阵冷笑,道:“郡主可还需要我再打听打听秦公子的情况?”

  沈君翘受龙涓所限,根本不可能了解道秦知的近况,苏引月这样的提议与她而言固然很有吸引力,但她也明白这异国公主并非善类,决计不能随意相与,便推辞道:“公主好意,我心领了。”

  “我的心意尚且能为郡主所领受,就是不知郡主的心意,那位秦公子何时才能领受。”苏引月见沈君翘已有不悦之色,她却不以为意,仍然笑靥如花,看着沈君翘道,“既然倾心,便要有所回报吧?心不可得,得个人,也没有不好。”Χiυmъ.cοΜ

  沈君翘的双手已然握紧,她也明白了苏引月的意思,却仍旧不肯点破,起身道:“我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公主雅兴了,告辞。”

  苏引月看着沈君翘怒气冲冲地离去,笑叹道:“陈人当真有趣,都是官场公族之人,竟还有论真心的。”

  “那沈君翘不识抬举,公主有意相邀她却如此轻慢。”婢女不满道。

  “她可比那位元姑娘有礼数多了。”一旦想起当日在小榭中与凤仪相处的情景,苏引月便担忧起来,神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你确定那个元凤仪没有任何背景?”

  婢女肯定道:“她就是元简平失散多年的女儿,之前被一个叫慧空的尼姑收养。”

  苏引月对此却并不尽信,可她又找不出错漏之处,否则如今上那样一个稳持沉静,能将大局操纵在手的人,如何能让一个毫无背景的少女一跃成为西境大将之女并嫁予当朝太子,这根本说不通。

  苏引月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正要带婢女离去,却见酒楼下传来挠人的动静。她命婢女去查看之后才知道,原是瑞王进了徽京,但在长街上突发了意外,这会儿已将整条街都堵住了。

  那瑞王便是龄安的亲生父亲,长居赐地,只有大朝觐时才回来徽京,这次他正是为了龄安的婚事,才回到这一国之都。

  瑞王紧赶慢赶,却比预期的时间早到了徽京,没想却撞见了许沛洲当街闹事,这才引来一阵骚动。

  许沛洲这徽京一霸撞在瑞王的枪口上,必定不如过去那样得以草草了事。瑞王虽然性格平和,到底也忍不下被人冲撞险些受伤的这口气,这就立即将人扭送去了京兆尹衙门,也就此将事情彻底闹开了。

  彼时龄安正与凤仪在别院,突然听闻瑞王进了徽京,他正是惊喜,又听了其中详情,总不免吃惊,这就跟凤仪一起赶往京兆尹衙门,果真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瑞王。

  父子叙旧放在之后,瑞王坚持要处置了许沛洲,姚必武却还有些为难,最后是龄安出面,先将许沛洲收监,平息了瑞王此刻的心气,这才暂且将事情搁下了。

  龄安本要送瑞王去行馆歇息,可瑞王坚持要进宫面圣,无奈之下,他只好暂时抛下凤仪,陪同瑞王进宫,而凤仪如今才发现隐藏在人群中的苏引月。

  如此一直到了第二日,凤仪便受召入宫,她知道这次是正式去见瑞王。

  到达大殿之前,凤仪与苏引月狭路相逢,两人念及身在宫中,并且将同为龄安之妃,便以礼相待,并肩步入大殿。

  此时今上、瑞王、龄安包括元简平都已在场,凤仪看着那气呼呼的瑞王如今已作慈眉善目的模样,当真感叹这帝王家中人人都有一副面具,或者应该说是好几副面具。

  瑞王对今上作出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他对凤仪和苏引月也都是客气有加,寒暄之后,便是家宴,凤仪只觉得这一趟戏做得当真累。转过目光时,她才发现龄安正在看自己,她知那少年是在关心自己,便朝他浅浅一笑,当作回应。

  凤仪与龄安这一番简短的无声交流却还是落入了苏引月眼中,她正欲摇头,却见瑞王的视线正停驻在自己身上,她遂向瑞王抱以笑容,尽管这表情近乎不可察觉,但她确定那瑞王必然是看见了的。

  凤仪顺着瑞王的视线注意到苏引月的表情,便知这才到徽京的地方藩王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然而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故不能表。

  家宴颇为沉闷,龄安则充当着调节此时气氛的角色,元简平时刻关注着今上和安王的举动,安王则应付这龄安的说辞。凤仪和苏引月皆是沉默居多,不同的只是,苏引月更多的时候是默默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而凤仪则是自顾自出神,全然像是跳脱了出来。

  待家宴完毕,凤仪与元简平一道乘马车回去,路上忽听元简平问道:“凤仪你可是不舒服?”

  凤仪摇头道:“父亲是见我一整日都不说话,所以才有此一问?”

  元简平点头。

  “我都听着,也看着,不过是有些事还在猜测中,拿捏不好,所以才不说话的。”凤仪回道,见元简平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她便继续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瑞王与蜀国公主,或许早已认识。”

  “何以见得?”

  “今日瑞王虽然总打量着我,但我发现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他都在看蜀国公主,而且那公主也给予了回应。”见元简平示意自己继续,凤仪便道,“两人初遇,出于好奇而一直观察虽不甚有礼,但也情有可原。瑞王看我,想来也是因为我将与太子完婚,他多看两眼也证明他心中确有太子。可他并未多看蜀国公主,按道理说,一国公主主动提出联姻,本就是怪事,何况还是在知道今上已经颁布了圣旨之后执意要嫁。要论新奇,蜀国公主应该更能让瑞王心生疑惑,可瑞王对她却并没有多少兴趣,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早就相识。”

  元简平深知凤仪此言的深意,即刻制止道:“切不可妄断,需知道,私自与他国皇室结交,若被传了出去,于瑞王,与太子,都没有好处,甚至可能招来祸端。”

  凤仪自知失言,低头道:“女儿知道了,以后必定谨言慎行。”

  元简平心里却也有了几分猜测,再听凤仪这样说,他更是不得安心,这横生的枝节似将一切都弄得复杂了,苏引月和瑞王前来徽京的意义,像是带来了一场难以预见的风雨,不知究竟会将这徽京城搅成什么模样。

  如此二人沉默多时,凤仪又开口道:“我听说,哥哥也要留在徽京,到时候就只有父亲一个人回去西境了。”

  一旦想起即将被扣留在此的独子,元简平便无奈至极,他却不能将对今上的不满直接展现在凤仪面前,便只是摇头道:“边境苦寒之地,让他留在徽京也是免得他再跟着吃苦。”

  凤仪知道元简平舍不得元初临便安慰道:“将来我与哥哥必定一同回去看望父亲。”

  虽是出于利害关系才认了这个女儿,但凤仪的表现却也真挚,这令元简平随之欣慰不少,道:“你们在徽京照顾好自己,我便心满意足了。”

  “嘉鱼深得今上宠爱,看在她的面子上,今上也不会怎样为难哥哥的。至于我……”凤仪笑道,“太子也是宠我的,父亲请放心。”

  元简平看着凤仪,竟是不觉眼角湿润,声音微微发颤道:“我的好女儿,将来留在太子身旁,切记完事当心。如今就你我父女二人,我便与你直说,一定提防那蜀国公主。”

  凤仪郑重点头道:“父亲放心,女儿记得。”两人又沉默了一阵,凤仪才又开口,此时她也有些哭腔,显然是对元简平有些不舍,道:“婚礼之后,就要送父亲回西境,女儿才得天伦不多时,就要与父亲分开,想来当真不舍得。”

  元简平见凤仪双眼含泪,他心头的酸楚也就更甚,情绪激动之下,她拉起凤仪的手,将少女拦在怀中道:“我儿凤仪,为父只盼你平安喜乐,与初临互相扶持。”

  “女儿一定谨记父亲教诲,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哥哥。边关风沙无情,我与哥哥不能在父亲身边尽孝,也请父亲自己千万保重。”

  父女二人如此一番话别,都惹出了眼泪,说了一会儿,便也到了行馆。凤仪送元简平下车时,见元初临已在等候,她便入内多坐了片刻才回了自己居住的别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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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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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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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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