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四月十五的婚期,老爷还要提前赶回去,不然赶不上。”玉枝的话中也隐含着不满,这都等了三年多了,再多等一个月都不愿意,她们主仆对新太太同仇敌忾是正常的,玉芹也懒得再就这件事多讲,只轻叹一声:“我还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只可惜在她跟前没有多尽孝。”
“这会儿好了,五妹妹现在和原先全不一样,连老太太写回来的信都称赞五妹妹,说多亏她在家,还说五妹妹一手料理了老爷婚事的筹备。”李小姐是越说这件事越生气,但又不能明着发火,玉芹了然地拍拍她的手,李小姐才深吸一口气,对玉芹笑着道:“我也不说这些话来让你烦心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帮忙带给五妹妹的?”
“也没别的话好带的,就和五妹妹说,人活一世,最要紧的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玉芹的话让李小姐看她一眼:“不得了,你会打禅语了,定是日子过的不错,你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没带到我也不能去打你啊!”这话成功逗笑了李小姐,过了好一会儿李小姐才感慨地道:“原本以为是能一生一世呢,谁知道也不过就那么几年,我跟前,就只剩的玉枝一人了。”
“有玉枝能陪着你,也是你们彼此的福气。”玉芹的话情真意切,李小姐不由抬头,正好和玉枝相视一笑,李小姐点了点头:“是啊,能有这些,已经足够了,我也没什么好不满的。”xiumb.com
陶老爷离任应酬颇多,当然那些应酬就和女眷们没多少关系了,到了三月间,满城飘满柳絮时候,陶老爷带了家眷,在合城士绅的相送下,离开湖州。
玉芹和王为安是女儿女婿,自然不用跟众人挤在一起,而是专门等在称为三十里亭处,在那送陶老爷。
虽说他们和陶老爷差不多同时出城,但陶老爷是满城士绅相送,因此走的就慢了许多,玉芹他们在亭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见陶老爷一行人,依旧是陶大爷领头,身后跟着几辆车子,小厮先上去拦住陶大爷,陶大爷已经勒住马往亭子走。
“舅兄!”王为安带着玉芹迎出来,陶大爷意思意思还个礼就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送送,心里一直在想,不应该啊,谁知道来到这里就看见了。”
“你妹妹说,众人都来送挤在人群中就没意思了。所以才让我在这等着。”说话时候,陶老爷和李小姐也各自下车,看见陶老爷,王为安夫妻急忙跪下行礼。
陶老爷忙把他们夫妻扶起:“快些请起。”
玉芹夫妻起身之后,陶老爷才看着玉芹感慨地道:“我原先认义你,也有我的私心在内,谁知这么多年,你的表现让我觉得,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很好。”王为安听了这话,不由看眼玉芹,玉芹已经深深地又行礼下去:“女儿原本在泥沼之中,亏父亲超拔,不管父亲心中所为何想,女儿心中,您就是父亲。”
陶老爷缓缓点头,陶大爷已经着急地道:“爹爹,里面定然有酒席,我们进去歇歇脚,然后再赶路。”
“你就只晓得吃!”陶老爷呵斥儿子一句,才对王为安道:“贤婿,我把爱女托付给你,愿你不要辜负她。”这原本也不过就是套话,但王为安还是郑重行礼下去:“岳父大人所言,小婿定然记住。”说着王为安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婿在内里备了一杯薄酒,还请岳父和舅兄入内。”
陶老爷往亭子里面走去,陶大爷才悄声对王为安道:“我爹就是这样,看别人家儿子样样好,看自己家儿子,千万种不顺眼。”玉芹听到不由微笑,所有的人中,唯一没变的大概就是陶大爷了,依旧在父亲的荫庇下过着他的公子生活,顶多就是处理公事时候更熟练了,其余时候,还是时不时地现出跳脱的少年心性。
玉芹这样想着时候,手已经被李小姐的手握紧,玉芹看着李小姐,千言万语在心头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轻声道:“珍重。”
“你也一样。”李小姐轻声说着,两人相视微笑,少年时候的陪伴,那时候总是会有点不为人知的小芥蒂的,但现在所有的芥蒂都已消失,不知道下次相见又是何时,两人所能给对方的,只有一句,珍重。
送走陶家,王为安依旧认真地在做生意,有了暖房之后,所出的花木果真和原先不大一样了,生意也更好了些,王为安又把旁边的铺子给租过来,店面比原先扩大了,伙计又多了两个,这生意就更好。眼看岁月如梭,转眼王老爷就已经满了周年,又做了一次道场,这一次又要开赏花宴了,不过王三小姐并没想在自己家宅子开,而是想在建了暖房的那个宅子开。
听到王三小姐的提议,王为安和玉芹都愣了,过了好一会儿玉芹才道:“那宅子里面,除了花就只有几间空荡荡的屋子,怎么开赏花宴?”
“嫂嫂,您前面一句说的什么?”王三小姐的反问让玉芹想了想才道:“我说,除了花……”
“赏花宴赏花宴,我们要的是什么?就是花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个全是花的地方赏?而是要把这些花千里迢迢地搬到别的地方去赏?”王三小姐的手一拍桌子,这让王为安的眉也松开了:“说的似乎有点道理,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还有不对呢?”
“哥哥,既然有道理,就听我的吧!”王三小姐这一年来也长进很多,变的更活泼更开朗了,和原先闺中少女的开朗还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呢,似乎又说不出来,这会儿就听她兴致勃勃地道:“我已经想好了,这赏花宴就在暖房一角,而且要放出风声,会有不少的好花会在赏花宴上,特别是……”
王三小姐看了看玉芹夫妇,眼珠一转:“牡丹!”
牡丹是过了谷雨才开的,这会儿才九月底,玉芹听了就摇头:“这可不成,你在开玩笑,这会儿怎么会有牡丹呢?”
“嫂嫂,您忘了,我这有个小暖房?里面也有各色花草,有盆牡丹我这两天仔细瞧着,它竟然有结花骨朵的样子,然后我想到,有人在暖房之中,能在十月就催开牡丹,等到新年大节时候,卖给富贵人家做清供的。”
一说起种花,王三小姐就滔滔不绝,王为安皱眉:“我虽也听过这个,但你,你……”
“哥哥,你定要说,是我技不如人了?所以我才要故弄玄虚,要她们来暖房开赏花宴,而且暖房之中牡丹盛开,暖房之外菊花正当时,这样目眩神迷的景色,岂不让人疑在仙境?”王三小姐的话说的实在太有道理了,玉芹和王为安相视一眼,于是王为安想了想才对王三小姐道:“这主意虽好,但……”
“哥哥,您就别但不但的,我知道这法子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来和你们说了。”王三小姐双眼闪亮,玉芹和王为安相视一眼,玉芹才道:“若失败了呢?”
“失败了还有菊花可以赏啊!”王三小姐浑不在意,玉芹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去做吧。”
王为安这下着急起来:“我以为你会阻止她。”
“我不懂养花,但我听妹妹方才说的,分明是兵出险招,既然如此,就让她去做。”玉芹的支持让王三小姐把手高高举起:“太好了,嫂子果真明白我。”
既然她们姑嫂都同意了,王为安只有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任由你们去吧,只是……”
“哥哥,没有什么只是,我要做的,就一定会成功。”王三小姐信心满满,王为安不由拍她脑门一下:“好,等你要失败了,就不许再养花。”
“这可不成!”王三小姐立即表达不满,玉芹不由大笑:“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多说了,等吃了饭再细商量。”
既然地方定下,就是写帖子定名单,楚太太和陈太太向来来往密切,帖子递去,她们欣然答应,但听说了赏花宴的地点,两人还是大吃一惊,怎么会往那地方去?而很快王家今年赏花宴会在暖房所在宅子处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于是就算有那不想去的,也想去瞧瞧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三十张帖子,散出去的都有人答应前来,甚至还有人没有接到帖子,前来铺子里询问能不能有别的法子前去参加赏花宴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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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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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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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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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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