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先行坐下,丫鬟们已经端着茶送上来,陈太太接过就对玉芹感慨地道:“瞧瞧,我们平常也是经常出门应酬的了,可是就是不如府上的人这样有眼色,若不是令嫂还在坐月子,真想和她讨教讨教,这些下人们可都是怎么教出来的。”
周太太又轻咳一声,陈太太这下不高兴了,对周太太道:“周太太,我晓得你出身书香,我们这些家里只会做生意的人自然比不上你,礼仪这些也不如你,可是你有话就说,成日咳嗽做什么?难道是昨日灌了寒风,今儿嗓子发痒。”xǐυmь.℃òm
陈太太的声音不大,亭内的人全都听到了,王大姑奶奶急忙打圆场:“陈太太,我是晓得你和周太太两个人的,经常是今儿好了,明儿就恼了,因了这个,我还十分发愁,到底今儿这宴会,你们两位是要请呢,还是不请?”
王大姑奶奶这话一说,周太太倒笑了:“陈太太性子就是这样,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事儿确实是怪我,陈太太,你就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的喉咙啊,也不痒。你想想我们平常往来应酬的人家,也不过就是这么些,若是我们两个有了什么纷争,到时候别人下帖子的时候,又像这样思来想去,岂不少了一个应酬的去处?”
陈太太虽直爽,但口齿不如周太太伶俐,听了这话也只能讪讪地道:“就知道我说不过你。”
怡人已经走进亭内,对玉芹笑着道:“大奶奶,小姐们那边,有会作诗的,会画的,都已经各自作了诗,画了画了。只是大家都难以评出第一呢,因此干脆就让奴婢来请诸位回去,好做个品评呢。”
玉芹哦了一声,怡人已经又笑着道:“别人还好,就是陈小姐和楚小姐两位的,确实难决高下呢。”
难决高下?听了这话陈太太就喜悦地开口:“哎呀,我女儿平常也就是随便写个诗玩玩,怎么今儿还难决高下了?”
众人都晓得她这是为陈小姐出那口方才被楚小姐质疑的气,因此都只笑了笑,没有顺着陈太太的话说下去,虽然众人都没有顺着陈太太的话说下去,但她已经站起身:“既然都喝了茶了,那我们就去看看,看她们这些小姑娘,都写了什么诗呢。”
众人挨次起身,王大姑奶奶和玉芹走的落后众人几步,等她们都出去了,王大姑奶奶才压低声音对玉芹道:“今儿来的这些人,性情如何,想来你也清楚了。”
今儿的宴会,虽说是为了把王家花木的名头打出去办的,但也有让玉芹看看常来往应酬的人家都是些什么脾性,好在以后的应酬中见机行事,因此玉芹今日,说的话少,只是在着意观察。
听了王大姑奶奶的话,玉芹笑着道:“多谢大姐姐,我都知道了。”
说话时候,她们两人也跟着走进花厅,花厅之中这会儿热闹的不得了,那三张圆桌虽然抬出去了,但地方却显得比方才还拥挤些,众少女们正围着画桌和书桌在那争论个不停,陈小姐性情和她自个的母亲真的是很像的,面色通红仿佛喝多了酒,袖子都已经挽起来,露出白生生一段臂膀,臂膀上戴着的三四个金镯子正在那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和她说话的楚小姐也好不了多少,尽管袖子没有挽起来,但腕子已经露出,手上戴的白玉镯子原本通体光润,此刻那镯子上已经沾了些颜料,不知道是方才作画时候没有取下呢,还是作完画后戴上镯子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见众太太奶奶走进,陈小姐已经上前拉住自己娘的手:“娘,您来的正好,您来瞧瞧我这首诗,做的可出色?周伯母,您也来瞧瞧。”
“这孩子,性情真像陈太太。”周太太笑盈盈地说着,伸手把陈小姐的袖子给拉下来:“今儿你是作了诗呢,还是画了画?”
“我今儿只做了诗。”陈小姐说着就要想把袖子给拉下来,周太太摇头:“既然只作了诗,怎么就把袖子给挽上了,难道说是怕墨污了衣服不成?”陈
小姐啊了一声才想起自己方才情急时候做错了,急忙笑着道:“方才有些热,今儿衣衫穿的多,就忘了。”
玉芹在她们说话时候已经走到王三小姐身边,王三小姐把诗交给玉芹:“今儿总共来了七位妹妹,五人作诗,两人作画。这诗呢,自然是陈妹妹做的最好,这画呢,是楚妹妹做的好,我就想着,这第一该给谁,却很头疼呢。”
陈小姐能从五人的诗作中脱颖而出,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玉芹匆匆扫了一眼,就对陈小姐笑着道:“陈妹妹这首诗,情真意切,看来的确是想为令尊得个彩头,一片孝心可嘉。”
陈小姐被表扬,下巴微微一抬,露出一个很骄傲的神情来。楚小姐的手在袖中握紧又松开,很明显是耐不住性子了。王三小姐点头:“嫂嫂,我也是这样说,只是楚妹妹的画,嫂嫂看了就知道。”
玉芹随着王三小姐手指的看去,见自己那半幅画已经完全成为一幅,而最重要的是,那些画风,竟然和自己是差不多的,玉芹不由惊讶地看向楚小姐:“能有如此画功,想来是颇下过一番工夫的。”
要作画,初学自然是容易的,但楚小姐在这里,是模仿了玉芹的画风,这就很难了。
楚小姐当然是想和陈小姐别苗头的,因此这幅画也是用尽了气力,这会儿听玉芹这样夸赞,反而只微微一笑:“王嫂嫂客气了,小妹不过是顺着你的画,揣摩了一会儿而已,要说好,离王嫂嫂的画还差的很远呢。”
陈小姐听了楚小姐这话,顿时又有些不服气,但碍于这会儿人人都在这,自己不好像方才一样,只能在那搅着帕子。
“嫂嫂,您瞧,我也是这样为难。”说着王三小姐就看向众位太太奶奶:“因此才想请各位来做个品评,到底是谁,更出色,毕竟这彩头只有一个,再多一个也无能了。”
陈太太当然是巴望着自己的女儿能得了彩头最好,但见众人都没说话,也没有说话,只在那焦急等待,那几首诗在众太太奶奶中已经传阅完毕,因着周太太平日的表现,众人都看向周太太。
这是个棘手的事情,周太太晓得自己这一句话说出来,总有一个人要被得罪,但若像方才玉芹姑嫂那样两边都称赞,两边都不得罪,这事情难免还决定不了。
因此周太太在那故作沉吟,并没说话。至于别人,都是些能识得几个字,看懂一幅话就算不错的了,真要她们来说个诗词好坏,大概也就能挑一挑那一句不合韵脚罢了。
虽有几个人在那暗自窃语,但没有几个人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玉芹晓得这件事,只怕还是要自己前去打破,于是玉芹想了想,对众人道:“诸位想来这诗也看过,这画也看过,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了?”
玉芹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但众人也都点头,特别是周太太,更是松了一口气,玉芹已经接过诗对众人道:“陈妹妹的诗,情真意切,的确是很不错的。”
陈小姐原本还很高兴,听到的确两个字,眉就一挑,似乎玉芹后面要说的话对自己不利。果真玉芹已经缓缓地道:“只是今日作诗的人多,作画的人少,就可见作画比作诗要难了,这是第一,第二……”
“王嫂嫂,我也会作画呢!”陈小姐是个在家里娇宠长大的性子,听了玉芹这话迫不及待地喊出声,陈太太想拉女儿也没拉住,玉芹已经笑了:“是啊,陈妹妹在家中,请的也是名师,自然这作画也为难不了你,可是今日,你只选了作诗啊。”
这话也有道理,陈小姐咬住下唇,没有再说话,玉芹走到画前:“这画最难得的是,画风一致,虽说画画难以精通,楚妹妹却能在很短的揣摩之时,看出我画的脉络,顺着往下画,这样的技能,我是不如的。”
楚小姐听到这里对玉芹微笑:“王嫂嫂谬赞了,我只是多用了一点心而已。”
“用心这样的事,是最难的。”玉芹也对楚小姐微笑,两人四目相视,看在陈小姐眼中就是两人惺惺相惜的样子,她性情本就骄纵,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喊出声:“王嫂嫂,我也能够画画的。”
玉芹走到陈小姐跟前,拉住她的手:“是啊,我晓得你会作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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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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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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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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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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