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啊!”小六奋力地拍打着顾府的大门,然而里面却始终没有丝毫的回应。
“砰砰砰!”
“有么有人啊!”
这时候,顾子辰缓缓掀开了车帘,他艰难地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对小六道:“小六……让开……”
随即,他长眉微凝,将内里聚于掌间。
“嗙!”
伴着顾子辰右掌的挥出,顾府的大门瞬间被震了开来。
而顾子辰,却也因消耗过大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小六心惊地看去时,他突然薄唇一抿,然后整个人就仿若是蜕去了所有力气,如个布偶般向着马车下坠去。xǐυmь.℃òm
“公子!”
小六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能力,竟然在顾子辰快要砸到地上的前一瞬,将其抱在了怀里。
小六看着男子原本就莹白的皮肤此刻竟然变得有些透明,像是一个精致华美却又不堪一击的玉器,只觉自己的全身上下也没有了丝毫温度。
她真的害怕极了。
而那破碎的顾府大门里,此刻竟然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静得诡异。
来不及多想,小六颤抖着将已经昏迷的顾子辰背在身后,向着问月轩走去。
“文竹!景天!”
果然,问月轩也是空无一人。
小六先将顾子辰在床榻上放好,想了想,起身就准备去找紫葳,再不济可以去外面寻个郎中。总之,不能放任公子这般模样下去。
“小六……”
然而,她还没走出门,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顾子辰虚弱的声音。
小六连忙回身,蹲在榻边担忧地问:“公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是胸口难受?”
“我无事的……”
见他都这般模样了,还想着安慰自己,小六眼眶一红,哽咽着道:“是,您当然不会有事,小六不会让您有事的。”
她用袖角温柔地帮顾子辰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后,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公子,您等我一下,我去寻个郎中,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不用了……我这是蛊虫的反噬……寻常郎中无用的……”
“那,那我再去求二师兄……”
“嗯。”顾子辰突然闷哼一声。
这时,小六听到了有什么“咕唧咕唧”黏腻又微弱的声音从顾子辰的胸口传来。
她心下一紧,再次扯开顾子辰胸口的衣襟看去。
隔着顾子辰的皮肤,小六竟然看到了一只紫褐色的蛊虫头!
小六手指一僵,“它……它这是……”
顾子辰道:“它,这是要破体而出了……”
破体而出!
闻言,小六呼吸一滞。
她再次看向顾子辰的脸,发现他除了痛苦还有担忧。
担忧?公子在担忧什么?又是在担忧谁?
蛊虫……蛊虫……
“公子,您身上的母蛊要破体而出了,那这是不是就证明着……您与顾莫非之间的联系要断了?”
顾子辰艰难地点了下头。然后深吸一口气,虚弱地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
见他表情不似作假,小六顿时心安了一半。
忽地,她又想到,那顾莫非是夫人挑选出来给公子作为影子的人,而他与公子身体中的蛊虫也是夫人亲手种下的,为的是帮助公子渡过“生苦”。
如今局势已定,王稽已死,顾家安全了,顾莫非不需要再做影子了。那么,此时公子这边的母蛊要破体而出了,是不是说明子蛊已死,或者是被夫人给取出来了?
若真如此,顾莫非倒也自由了。
可是……
小六再次回头望了望空荡荡的院落,虽然静得诡异,却毫无血气。根本不像是有仇家到访,反倒像是所有人都故意藏起来了般。
这还顾莫非自由本是件好事,又何必如此呢?
还有方才公子吐血时停下的马车,以及忽然消失的马夫……这些都很像是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生怕她们阻止什么计划般。
难道是……一切并不像她想得这么简单?
对了,还有文竹。
那一日,文竹或许是故意将公子可能被剩余的两种苦劫反噬的事情告知于她,为的就是利用她将公子支开?
所以,这一切都是夫人安排好的?
那么,夫人不想让公子插手的事情又是什么呢?重点是还要与这子母蛊有关。
忽然间,前几日府门前顾莫非满怀心事的神情出现在小六的脑海里。
或者说,文竹虽然是在利用她,但他所言的也确实都是事实。只不过,他们根本不需要左丘止的帮忙罢了。
思及此,小六再次看向顾子辰,“公子,据我所知,您身上的劫难就算是要转移也只能转给和您有密切关系的人。就比如……亲生父母,或是心爱之人。那么,顾莫非他……除了和您种有子母蛊,使得他与您的样貌身材会一般无二外,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所以,顾莫非才是那个与公子有着最紧密联系的人!因为他不论是外在还是生死,都要依附于身怀母蛊之人。
“小六……离远点……”顾子辰眉头紧锁,清冷绝世的面庞也因痛苦而有些扭曲。
他的话刚说完,小六就看见那只在他胸口上徘徊多时的蛊虫突然用力向上一撑,然后“噗”地伴着崩飞的血肉,从顾子辰的胸前钻了出来!
小六瞳孔一缩,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这只拇指大小的紫褐色蛊虫在顾子辰鲜血淋漓的胸前四处张望着。
她知道,此时此刻她除了静静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因为这种蛊虫一般都身有剧毒不说,还极其聪明。若是被它发现周遭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气息,它都极有可能再次钻回宿主的体内,并吐出毒素。届时,公子才是真的遭殃了。
那母蛊四处望了望后,发现并无不妥,于是便慢悠悠地顺着顾子辰的身体爬下,爬过床榻,直直向着门外爬去。
看着蛊虫在地上留下的一道粘稠的痕迹,小六皱眉问道:“公子,它这是……”
“去找它的孩子了。”
收回目光,小六再次看向顾子辰胸口的血窟窿,“您等我一下,我去拿生肌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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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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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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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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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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