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子辰手背上渗出的鲜血,小六心头一紧,连忙用力将王婳推开。
“公子,你流血了!”
看着她紧咬的下唇,顾子辰安慰道:“我没事。”
“还说没事,这都看到骨头了!”
小六慌乱地从怀中掏出手帕,一边心疼地为顾子辰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一边红着眼眶自责地说道:“你说你......干嘛要替我挡啊!明明是我自己大意,就应该受点教训,你又何必......”
“舍不得啊。”顾子辰打断了她的话。
小六猛地抬头,反驳道:“那看你受伤,我就舍得了?”
看着她如小兔子般的红彤彤的双眼,顾子辰放柔了声音道:“是。我忘记了,你也会舍不得。”
小六吸了吸鼻子,“疼吗?”
顾子辰刚想摇头,却又想到了之前看的某本话本子,上面好像说男子应该学会要......示弱。
随即,他转言轻轻道了声:“疼。”
“还知道疼?”女子声音软得像水,语气却凶得像鬼。
“知道的。”
小六心疼地在男人的伤口上吹着气,“下次不要再这样鲁莽了。”
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清凉,顾子辰心情极好地点头应道:“好。”
“还有,生肌膏我没带出来,等会儿回去再给你抹。”
“好。”
小六抬头,见他难得露出这幅像孩子般的乖巧模样,有些好笑地说:“公子何时竟变得这般听话了?”
闻言,顾子辰唇角微勾,郑重其事地说:“以后顾某都会如此听夫人的话。”
他的话瞬间就将小六撩得双颊晕红,就连方才那些许的小脾气也见不到一丝半缕了。
小六不由在心中默念: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被美色诱惑。至少在外面,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被美色诱惑......
耳边女子嘎吱嘎吱咀嚼稻草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小六再次看向脚下。“公子,王婳她......”
“疯了。”
“如何疯的?”
“被刘誉喂了一段时间的疯药。”
“这就是刘誉从王敦那里获得的‘好处’?”
“嗯。”
听着顾子辰毫无波澜的语调,小六忽然明白过来,方才他明明可以躲开王婳那一口的,为何又偏偏要硬生生地挨下去。想必,对于王婳的结局,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吧。毕竟,王婳曾经深爱他多年,而他虽然不爱,但也很难无动于衷吧。
“刘誉就这么恨王婳吗?”
“或许,他只是把所有命运的不公都发泄在了王婳的身上。”
小六眸底有什么荡了荡,“她,也是个可怜人。”
“生在王家那个狼窝,便就注定了她不会用有其他权贵小姐那般的一生。”
“那刘誉呢?他莫不是把王婳害成这样后,自己却在康荣公主府里享着清福吧?”
“金华殿。”
“您把刘誉丢到了王荣那里?”
顾子辰点头。
“呵呵,也好。这人不是一直想要摆脱庶子的卑微身份,攀附权贵吗?自此,就让他永远在金华殿里陪着那个曾经的太子吧。而且,听说王荣也被王稽逼疯了。那么,就让同样将王婳弄疯的刘誉也好好享受一下,在疯子身边是个什么感觉。”
说完,小六再次抬头看向身侧淡漠清冷的男子,笑道:“公子,您也算是为她报仇了。”
他就是这样,看似无情,却有情。
就在这时,巷角处突然窜出了一个灰影。灰影猛地将正在分神的小六撞开,然后跪在了王婳的身前,在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回过身子,戒备地用自己的脊背将王婳牢牢地挡在了身后。
“没事吧?”顾子辰揽着小六的肩膀轻声问道。
小六摇头,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个用手臂紧紧护着王婳的灰衣男子的身上。
他也是全身破烂不堪,面容憔悴,而且两只手腕处都有一个丑陋的疤痕。方才他看着她们的目光里满是警惕和寒冷,但是看着痴傻的王婳时却又溢满了柔和和宠溺。
这人小六认识,是曾经寸步不离地跟在王婳身边的双生子小厮中的一个,叫作——书韵或者墨香?wWW.ΧìǔΜЬ.CǒΜ
小六拉着顾子辰后退一步,想要表示她们并无恶意。
那人见状,眼中警惕未散却也不再看她,而是如保护一个价值连城的瓷器般,用手臂小心翼翼地将还在呵呵傻笑的王婳扶起。然后,不发一语地揽着王婳瘦弱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阴暗潮湿的拐角走去......
待两人走远了,小六才渐渐回过神来,“公子,他是——”
“书韵。”
“他不能说话了?”
“他不仅被人剪了舌头,还被挑断了手筋。”
是啊,就连曾经的康荣公主王婳都落得如此下场,书韵一个下人能活着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了公子,我记得书韵还有一个叫作墨香的兄弟啊,他呢,难道死了?”
“没有,墨香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走了?”小六扼腕叹息,“同是王婳的小厮,一个远走高飞,寻求不曾拥有过的自由了,而另一个却仍旧忠心耿耿地护在旧主的身边。真是,虽同为双生,却命运不同。”
“他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小六不解地看向顾子辰。
王婳的今日,只靠刘誉一人也是无法完成的,而那个墨香就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包括书韵的惨状也都是墨香造成的。
不过这些,顾子辰并未说出来。
他看着王婳与书韵消失的方向,轻声重复道:“墨香与书韵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小六忽地心中一动。原来,书韵竟是喜欢王婳吗?
她本以为是“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清·曹雪芹,《葬花吟》)”。却不成想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先秦,《越人歌》)”,“侬为君痴君不知(宋·苏轼,《无题》)”?
小六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心中感慨万千。
顾子辰一手提起脚边的点心盒,一手握紧身侧女子的小手,“回去吧。”
“好。”
......
茫茫人海中,你遇见了谁?谁遇见了你?
蹉跎岁月里,你错过了谁?谁守护了你?
红尘阡陌,沧海桑田。若能蓦然回首,便会发现守护陪伴在身边,自此光景绵长,风月无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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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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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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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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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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